只是王師范召集軍將,商議此事時,諸將聞,頓時炸開了鍋,有人主張立刻加固城防,死戰到底,有人則認為以青州之力,死戰不過是徒增傷亡。
當然,說死戰的人也不敢明說是要降了,相反,軍議上,沒有一人說降,這些人只是提出問題,卻絕口不說這問題該怎么解決。
而這個問題就是青州城中如今的情形,死守的話,恐怕是守不住,而且,盧弘數萬軍卒全軍覆沒,大部被俘,若是王猛以降兵攻城,又當如何是好。
以降軍攻城,這是基本操作,陳從進打魏州時,大量使用降卒填城,而如今的城中守軍,和城外的降軍,多少有些沾親帶故。
十六歲的王師范,此時整個平盧鎮的決策都在自已的手中,初嘗權勢的王師范,那心中自然是不舍丟棄平盧鎮。
于是,王師范再次遣使者,這次王師范的意思更直白,平盧可以效仿振武軍節度使王卞一樣,聽從武清郡王的號令。
甚至,再次一等,那就是仿成德王镕例,軍隊的調度權也可以歸幽州調度,但他自已還是要坐鎮平盧,人事,財權,他都要把控在手。
當王猛再次聽到使者的轉述后,才發覺自已是有些誤會王師范的意思了,原來他不是要降,而是要和自已談條件。
而一旁的李籍則私下建議王猛可以接受這個條件,只要能把王師范忽悠的把城門一開,到時候怎么辦,還不是王猛決定。
王猛聽聞李籍的話后,眼神有些怪異,這個李籍怎么和張蟾一樣,老是壞自已的名聲。
想起張蟾,王猛氣就不打一處來,他那歪計,不知道怎么泄露的,此時那些降軍中已經知道了軍中產生痢疾,是張蟾倒了大量的糞水,污染了水源。
這幾日,降軍中那股躁動的氣息,王猛都能察覺出來,說難聽些,要是這些降軍手里有兵甲,那很大可能就會直接爆發兵變。
在細細考慮后,王猛是直接了當的拒絕了李籍的建議,隨后召來使者,直道:“平盧軍已經全軍覆沒,困守孤城,老子擔保王節帥富貴,已經是善心大發了,若再討價還價,則即刻攻城,等青州城破后,條件,就不會這么優渥了。”
談判,至此告終,王猛明確的給出了最后通牒,降了,王師范可以去幽州享受富貴,平盧軍可以進行改編,汰弱留強,要是不降,那就沒什么好說的,戰場上見真章吧。
正所謂,一樣米養百樣人,王師范和王镕一樣,都是少年節鎮一方,而成德鎮實力比平盧鎮要強的多,且王镕當上節度使位置的時間要更長。
但是王镕在事實上是徹底降了,而王師范的局面更惡劣,其卻拒絕投降,而是決意死守。
在龍紀元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除夕當日,王師范登城樓,聚諸將而盟誓道:“王猛,本帥降,則徙幽州,茍全富貴,不降則兵戈相見,玉石俱焚!
師范雖年齒不及諸位叔父,但也非貪生怕死之輩,不愿存一人之富貴,而壞萬千將士之生計。”
說到這,王師范又鼓舞道:“今平盧雖危,但吾觀東平郡王雄才大略,我等固守堅城,東平郡王之援兵,旦夕必至,吾誓與青州共存亡,城在人在,城破之日,以師范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