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國之事,可以暫緩一段時間,畢竟,阿護孤馬上就要死了,陳從進要立刻趕赴奚部,處理奚人換頭人的大事。
陳從進甚至都覺得,阿護孤一直挺著不咽氣,是等著自已過去。
因此,在營州僅僅待了兩天,陳從進便馬不停蹄的奔赴阿護孤所在的遙里部。
當陳從進在接引騎兵的衛護下,來到了奚部主營的牛皮大帳外,而此時的阿護孤,氣息已弱得像風中殘燭。
確實是很能挺,陳從進本以為阿護孤可能會撐不到自已抵達,但沒想到,還真讓他挨過了這么長的時間。
而此時,阿護孤的帳內,早已擠滿了等著分食權力的人,或許女兒的目的會更純粹一些,但是兒子們卻渴望得到更多的牧民,牛羊,帳篷。
當帳簾被親兵掀開時,一股混雜著羊膻與草藥的熱氣撲面而來,阿護孤躺矮榻上,一見到陳從進到來,急忙說道:“大王遠道而來,阿護孤不能親迎,是罪過阿。”
陳從進看見阿護孤的模樣,有些吃驚,當年那雄壯的漢子,一頓能吃五斤肉,夜御六女,能開強弓硬弩,那是實打實的草原壯漢,可如今呢,卻連顴骨高聳,便連手臂都有些枯瘦。
“阿護紇主怎么如今這般模樣了?本王來時,遙里娥親自挑了好幾個幽州城中的良醫,再好生將養,想來是能恢復如初的。”
聽著陳從進的話語,阿護孤搖了搖頭,道:“遍尋名醫,漢地的大夫也看過了,說是五臟皆損,精氣耗竭。”
說到這,阿護孤忍不住嘆了口氣道:“草原的漢子,沒有死在戰場上,卻老死于床榻,真是羞愧難當。”
這話,陳從進一時間都不知道怎么接,說起來,這個阿護孤還是自已的老丈人,當然了,這阿護孤也不敢擺什么老丈人的譜。
畢竟,陳從進的老丈人有一堆,真正意義上的妻族,卻只有媯州李氏一家而已。
阿護孤感嘆了一句后,看著趴伏于地的四個兒子,目光卻在四個兒子身上轉了一圈,隨后讓四個兒子先離開帳篷。
而等四個兒子離去后,阿護孤才問向陳從進:“大王,我要死了,可奚族的大紇主該交給誰呢?”
這其實算是托孤了,只是陳從進和奚人的關系有些特殊,最開始的時候是敵人,到后面臣服,而臣服的時間久了,陳從進的實力越來越強,奚人卻原地踏步。
甚至大量的奚人勇士都在幽州軍中效力,連年抽調,奚人更加無法和陳從進抗衡。
陳從進聽到阿護孤的話,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阿護紇主覺得,哪個兒子更堪大用。”
阿護孤沉吟良久,才緩緩說道:“長子奚律,次子奚烈,三子奚延,四子奚保,這四個兒子,我最喜歡四子,因為他最乖巧,最懂的討我歡心。”
這意思挺明顯了,阿護孤更喜歡幼子,所以方才的話只是試探,看陳從進會不會支持他,讓四子繼位。
但是陳從進沒有附和,因為立第四個兒子,肯定會讓其他三人不滿,陳從進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奚族,而不是一個時不時動亂,牽扯自已精力的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