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命后排洞車前移,繼續填河,俗話說愚公移山,萬千的人力填護城河,又怎么可能填不平。
及至黃昏,方才罷兵,按諸將估計,護城河最多再填兩天左右,就能填平,屆時登城云梯,攻城塔就能上去了,唯一的問題便是這晉陽城太高了。
城一高,云梯就得加固,底盤及臂桿都要加粗,相應的拖拉器械的人力就要增多,傷亡率肯定要高一些。
就為了尋找到足夠粗壯的木頭,幽州軍派出了大量的人力,上呂梁山上的林中,伐木取料,而這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當然,負責伐木的只是艱辛了些,比起上陣填河還是要幸運一些。
看著那四丈高的城墻,諸將一想起等下要登城,頭皮都有些發麻,這可比當初義昌清池城可是高出一半了。
就是上頭沒人射箭,沒人扔石頭,光是爬上去,恐高者怕是都會腳底發軟。
填河歸填河,但真讓陳從進下定決心強攻,恐怕還真是心有惴惴。
而就在次日,填河作業進行至午后時,斥候急報,朝廷遣翰林學士張濬,作為傳詔使者,抵達軍前。
陳從進略微有些詫異,朝廷這是看不上自已了,上次還派了宰相鄭昌圖作為使者,這回直接下降成翰林學士了。
不過,不管是宰相還是翰林學士,陳從進覺得,這些人都是傳聲筒,真正的大事,那是一個都決定不了。
陳從進也沒下令大軍停止進攻,亦或是擺香案迎接,因為不用猜都知道,這封詔書,一定是讓自已退兵的,這對陳從進來說,那就是亂命也,不可奉詔。
約等了小半個時辰,張濬才姍姍而來,眼見戰場上,殺氣沖天,再見一人背著手目視戰場,身邊簇擁了大批披甲執銳的武夫。
張濬的臉色有些難看,跋扈的武人,由此可見一斑,面對天使,視若無睹,而周邊的武夫,也無一人對自已有敬畏之心。
待張濬走近了些,陳從進扭頭一看,笑道:“這位就是張學士?”
張濬回了個笑顏,恭敬道:“下官拜見武清郡王。”
見過禮后,張濬直起身子,隨即語氣一肅,說道:“圣人有旨意。”
“戰事甚急,圣人有旨意,張學士直接念便是。”
聽著陳從進的話,張濬觀其模樣,顯然是沒打算擺香案,不過,張濬也知道如今的武人,早已跋扈至極。
于是,張濬直接宣讀旨意,旨意很長,大意上,就是調和陳從進和鄭從讜之間的矛盾。
什么二人皆為國之干臣,大唐柱石也,當同舟共濟,罷兵休戰。
什么兵戈驟起,徒傷將士,非朝廷所望,武清郡王,宜速斂兵還鎮,勿再相逼,鄭從讜亦當釋怨,以大局為重云云。
其實,真要論起來,陳從進和鄭從讜之間,根本就沒有私怨,鄭從讜安安靜靜的鎮守河東,主動挑起爭端的,反而是陳從進。
而攻伐河東,那就是藩鎮武夫擴張實力的本能,這并非是一道輕飄飄的旨意,就能解決的。
宣旨過后,張濬抬眼望向陳從進,靜待其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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