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從進聽到大野吐萬的話后,那原本殘留的睡意,頃刻間便已消散。
“松徑嶺?”陳從進站了起來,盯著大野吐萬,聲音里還帶著些許沙啞,“你是如何確定的?”
大野吐萬坐在地上,鼻腔一直喘著粗氣,口中道:“回國公,屬下一直等到契丹出兵,再觀察斥候哨探的方向,契丹人有很大的可能會走松徑嶺。”
陳從進不由自主的在帳中踱步,片刻之后,忽然停住,帳外的寒風卷著雪沫子拍在營帳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他彎腰扶起大野吐萬,問道:“可有幾成把握,契丹人會走松徑嶺?”
大野吐萬的喉結滾了滾,好一會兒才說道:“賭贏了,就是十成,賭輸了,那就是零成!”
這句話還真讓陳從進有些詫異,對于此人,以陳從進的眼光看來,此人若是為奚人首領,那比那個阿護孤強多了,至少是很果斷的一個人。
那個阿護孤,簡直是首鼠兩端,耳根子又軟,誰勸一句就聽誰的,說難聽些,那就是沒有半點主見。
大野吐萬看了眼陳從進,又低下頭,補充了一句:“國公,契丹巴剌可汗并不知道國公大軍已經抵達遙里部,天氣寒冷,他很可能認為大軍行進緩慢,在下認為,這個險可以冒!”
既然大野吐萬這么說了,陳從進當然也敢賭,往日比這風險高十倍百倍的情況下,他都敢賭,更遑論這點微末的小風險。
埋伏失敗,那就說明契丹人繞行了,而且也可以從側面說明,契丹人很有可能知道阿護孤投降了。
那樣的情況下,那沒什么可說的,那就堂堂正正的開打,無非是大家伙白跑了一趟,損失了點士氣,自已的威望降了些,也讓接下來的仗難打了些…………
陳從進搖搖頭,趕緊甩掉腦中的胡思亂想,正所謂有機會,那就要抓住,畏首畏尾,瞻前顧后,如何能成大事。
不過,話雖如此,知易行難的道理,很多人卻不懂,同一個人,在絕境時的選擇,和有著權勢富貴時的選擇,也許會截然不同。
隨后,陳從進急召諸將,商議在松徑嶺埋伏一事,諸將聽聞后,頓感吃驚,紛紛詢問大帥如何肯定契丹人會走松徑嶺這條路。
陳從進哈哈一笑,道:“廟算爾,況行軍征戰,豈能半點險都不冒。”
大野吐萬跑死了幾匹馬,才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消息送回大營,陳從進定然也要盡快完成部署。
事態緊急,必須要馬上抉擇,諸將皆是贊同出兵埋伏在松徑嶺兩側,等大隊馬軍抵達時,堵住出口,步軍一涌而上,若是能如陳從進所料一樣,則此戰契丹能跑出個十分之一,就已經算是命大了。
諸將聽這一會不打堂堂正正之戰,改打奇襲埋伏的新鮮戰,眾人聽后連連點頭,大帥怎么打,就怎么打。
陳從進隨即安排諸將下去準備,大軍當日便要拔營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