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達站在城樓上,盯著不遠處,那些民夫猶如螞蟻般,一楸一楸的掘土,建墻,陳從進不是玩虛的,真是正兒八經的要鎖死蔚州城。
正所謂,想要騙過別人,首先就要騙過自已人,那些民夫接到的命令,就是掘土,建墻,其余的,一概不知。
傅文達站在城樓上,沉默不語,這時,部將何威匆匆而來,在傅文達的耳邊低語道:“將軍,北城監門將趙康樂,與部下密謀,開門請降,趙康樂及其黨羽已經被抓,將軍,該如何處置?”
傅文達回頭看了看何威,問道:“以你之見,該如何處置?”
“以末將之見,當殺,連同其家眷,悉數斬殺,如此,方可震懾軍心。”
傅文達收回目光,轉而繼續看向城外,語氣幽幽的說道:“殺了這些人,怕是軍心震懾不住,反引起兵變啊。”
何威聞一愣,不知傅文達是何意思,一時間有些無,良久也未聽到傅文達的話語,于是,忍不住又問道:“將軍之意,是不殺嗎?可這是叛變!”
“殺也不成,不殺也不成啊!”傅文達感嘆了一句,隨后語氣一肅,沉聲道:“傳令,召軍中諸將議事!”
何威當即躬身領命而去。
“陳從進的勸降信,來的巧啊!”傅文達喃喃自語道,若是幽州軍剛剛圍城時,就送進來勸降信,那么其作用決不會像眼下如此之大,猶如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傅文達召集諸將,他就是想要印證一下心中猜想,傅文達并非尋常莽夫,悍將,沉穩,順勢而為,是他心中的座右銘,自古以來,能逆勢而為者,非雄才大略者,便是愚昧之徒。
蔚州城,刺史府中。
何威已經派人通知了所有軍將,可此時的廳堂中,人數卻并不齊,約有三分之一的軍將,皆托詞身體不適,無法參加軍議。
按軍制,通令不至者,可立斬之,軍法,傅文達清楚,沒來的軍將也清楚,可他們依舊沒來。
傅文達知道,再去催促也毫無意義,這些人,此刻一定是束甲持械,親兵團聚,或許在堂下的這些人中,很多人也是心懷不軌。
看起來是勸降信之功,但實際上,卻是李克用的天然合法性不足,再加上戰事持續了這么久,勝算渺茫,糧草不濟,對李克用,很多人已經失去了信心,而陳從進的勸降信,也只是個推手罷了。
“今日,召諸位來,是想問問爾等,北城監門將趙康樂,欲開城請降一事,對此人,該如何處置,本將想聽聽你們的意思。”傅文達語氣平緩的說道。
“一切由將軍而決……”
“將軍怎么下令的,我們就怎么做!”
“對……”
諸將一一語,皆有表忠心之意,可這些話,聽在傅文達的耳中,卻是十分的刺耳。
若是忠心,那就該眾口一詞,立斬趙康樂,可這么多人,沒有一人提出這個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