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符五年的第一天,也就是元日當天,陳從進在幽州和諸將飲宴,幽州鎮中無大事,而對長安朝廷而,開年的第一天,壞消息就傳來了。
王仙芝率農民軍轉攻荊南,于乾符五年正月一日,趁江陵城慶賀元旦的機會偷襲,一舉占領江陵外城。
山南東道節度使李福,遣沙陀騎兵馳援,在江陵城外大破王仙芝所部,王仙芝兵敗后,焚掠江陵,棄城而走,經此一亂,江陵城下三十萬戶,死傷近半。
說起來,這個王仙芝奪江陵的法子,和陳從進奪取幽州,有異曲同工之妙,皆是趁除夕元日之際,城中無備而奪城。
荊南的事,離幽州有些遠,陳從進也尚未接到這則消息,過了新年,這一年,陳從進的目標,便是要奪回已經失去多年的營州。
營州,州治柳城(今遼寧朝陽),前身為隋柳城郡,武德元年,改為營州總管府,武德七年改為都督府。
營州都督,這個位置,倒是出過挺多名人的,比如安祿山就曾擔任過營州都督,只是隨著安史之亂后,平盧節度使侯希逸率部渡海南遷青州,隨后,奚人趁機侵占營州。
即便是后來史思明驅逐奚人,但隨著中原混戰越來越激烈,史思明調兵南下,奚人卷土重來,在奚人的逐漸侵蝕下,唐朝的勢力在營州,已是名存實亡。
奪去營州后,盧龍鎮的觸手才能接觸到契丹,乃至渤海國,契丹眼下仍然是部落體制,而渤海國卻大不相同,這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國家,制度完善,其體制,不知道比契丹高了多少。
當然,制度完善的國家,也不一定能打的過野蠻的胡人,有時候,越野蠻戰斗力越強。
想要奪回營州,最好走的一條路子,便是從渝關出兵,沿著傍海道一路北上,擊敗奧質部。
這個渝關所處位置,大體上,便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山海關,當然,在唐時,邊疆防御的重心在西北一帶,對于東北的壓力,并不算大。
因此,渝關的城防體系,自然不能和山海關相比,但即便如此,渝關在手,奚人也難以入寇平州。
傍海道,也就是日后的遼西走廊,在這一帶的奧質部,其實不算是正兒八經的游牧,應該稱其為半牧半耕才更合適些。
奧質部因為毗鄰平州,生怕幽州節度使會出兵攻伐,因此,平日里對幽州鎮也頗為恭敬,也時常上供些皮毛,牲畜等。
奧質部經常派些商隊,入平州和漢人進行交易,平州刺史齊世北也在平州城西處,設立了榷市,進行收稅,也算是一筆額外的收入。
雖然奧質部看著挺恭順的,但其本質上還是隸屬于奚王帳下,平常上供也是偷偷摸摸的,雖說奚王未必不知曉,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種虛假的羈縻之治,陳從進不想要,他要的是,能真真切切的收稅,征兵,而不是送點皮毛,牲畜就能隨著糊弄過去的那種。
既然想要實際統治,那么不用刀劍,僅靠口舌,根本行不通,因此,在元日休沐過去后,陳從進下令,幽州的匠作院,全力趕制,箭矢,弓弦,皮甲,繩索等軍用物資。
籌集軍備,那便是開戰前的準備,這一戰,不再是盧龍鎮的內部消耗戰,而是對外用兵的第一戰。
既然是第一戰,陳從進自然不希望出什么紕漏,即便是進攻窮困的胡人部族,因此,陳從進不打算留手,除了固守后方之外,得力的軍隊,大將,都要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