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從進在攻取洹水城后,下令踏漠軍前出,探查地形,以及程公信所部位置,兵力等情況。
在新的情報傳回之前,幽州步軍暫時留在洹水,而趁這個機會,陳從進也親自安排一桌酒席,宴請宰相杜讓能。
陳從進覺得,難得換一個宰相和自已打交道,新面孔,新合作,第一印象還是要做好。
至于杜讓能認為陳從進連裝都不裝一下,這屬實是冤枉了陳大帥,手底下這幫武夫,沒一個能體會到陳大帥的用心。
當然,這確實也不能怪杜讓能,畢竟誰看到李豐那張快把頭昂到天上去的模樣,都會認為陳從進跋扈之態,已經連假樣子都不做了。
宴席上,陳從進這回沒帶什么武夫,只有王猛得知要辦酒席,厚著臉皮過來外,其余陪席之人,皆是藩府的文吏。
剛一見面,杜讓能便似笑非笑的說道:“武清郡王,屢破強敵,今又大敗樂彥禎,兵圍魏博,真是威名足以鎮四海啊。”
陳從進打了哈哈,說道:“杜相說笑爾,本王為國分憂,征討不臣,不敢威名鎮四海。”
杜讓能輕嘆了口氣,并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自顧自的飲酒,吃菜。
王猛見狀撇撇嘴,低聲道:“還宰相,跟沒見過菜似的。”
陳從進耳朵靈敏的很,當即瞪了一眼王猛,這廝毫無禮節可。
隨后,陳從進舉杯,對著杜讓能笑道:“杜相嘗嘗這洹城的酒,味道頗為不錯。”
杜讓能點點頭,舉杯回應道:“確實不錯。”
眾人閑聊幾句后,盧光啟開口問詢道:“杜相千里迢迢,從長安趕赴河北,不知此來,是否身負皇命。”
“魏博節度使樂彥禎身死,眾推羅弘信為帥,本相此來,便是要入魏州,授予羅弘信節度使之位。”杜讓能嘆氣道。
到了今天這個樣子,杜讓能在長安真的看不到半點希望,他也是熟讀史書之人,如何看不出來,當今天下,已經如同漢末一般。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藩鎮割據,而是藩鎮之間互相兼并的時候,藩鎮之間的戰爭打的越頻繁,烈度越大,大唐在民間的存在感,只會越來越低。
當真出現足以決定天下大勢戰爭的時候,那就大唐覆滅之時,而在杜讓能看來,這個時間表,似乎已經離自已并不遙遠了。
杜讓能思緒萬千,而就在此時,陳從進的聲音傳來了:“以羅弘信之才,不足以任魏博節度使,此人旦夕間,便會身首異處,屆時朝廷剛授其節度使,后腳魏博又換帥,恐有辱朝廷之名啊。”
這個話,什么意思,杜讓能心里清楚的很,無非就是陳從進想讓朝廷直接把魏博節度使的任命,交給他來安排。
但這事,可能嗎?杜讓能其實是很不想來河北的,但是鄭昌圖這個來幾次的宰相,是死活不愿來,甚至都跑到李克用那里去哭訴了好幾回,所以這個苦差事才會落到他的頭上。
杜讓能也沒心思再和陳從進糾纏什么,而是苦笑道:“皇命在身,為人臣者,只能盡全力而為之,武清郡王若是對魏博節度使人選有異議,可自行上書朝廷。”
陳從進這時忽然問道:“李克用身為鳳翔節度使,久留長安,世人矚目,不知其何時回歸藩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