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從進正色道:“不然,田使君監軍盧龍,勞苦功高,若是不愿回長安,從進可以替田使君上表朝廷,上書留之。”
田仕鞅聽后,臉色一變,連連搖頭道:“不可不可,大帥此舉,萬萬不可,如今朝廷剛剛下詔,授盧龍節帥符節,此時正是要示之以恭順,若是上疏留監,恐引田樞密不滿啊。”
說心里話,田仕鞅待在盧龍,那真的是待的夠夠的,誰都知道他田仕鞅在盧龍就是個泥塑木雕,什么都不管。
可難道是他不喜歡管事嗎,非不想實不能爾,監軍地方,最好的差事,那就是去東南江浙,或是鄂岳,荊南,次之就是中原的藩鎮,差一點那就是邊鎮,最差的,那就是驕藩,逆藩,比如河朔三鎮。
任誰也不想一天到晚當個木頭人,田仕鞅自已可是付出了一大筆錢帛,才賄賂了田令孜,遷自已去浙西當監軍,田仕鞅都打算好了,一回到長安,就拜田令孜為義父,反正都是姓田,也不算對不起爹娘了。
這時候,要是被陳從進一封留表給毀了,那田仕鞅是真的能氣吐血了,他監軍幽州,換的大帥都快數兩只手了,幽州城內,還兵亂了兩回,這個鬼地方,田仕鞅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陳從進聽完田仕鞅拒絕的話,心頭有些遺憾,于是,陳從進問了田仕鞅,回京后,是轉任何職?
田仕鞅打了個哈哈,表示回京后,自由朝廷差遣,他身為內臣,不敢有何異議云云。
正所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田仕鞅話外之意,陳從進是聽出來了,況且,看著他興高采烈收拾行裝的模樣,就知道肯定是有好差事在等著他。
人各有志,陳從進也不能摁著田仕鞅,不讓他動,那樣的話,反倒是結了仇,還不如好聚好散。
因此,在田仕鞅離去之前,陳從進設宴款待了田仕鞅,而在酒宴散去,臨別之際,田仕鞅拉著陳從進的手,感慨的說道:“昔日,某一見大帥,便知大帥非池中之物,他日能衣紫,今日一見,果然驗證矣!”
“田使君,謬贊了,造化弄人,世事無常啊。”
二人閑聊幾句后,田仕鞅環顧四周,見周遭無人,于是,借著幾分酒意,輕聲道:“大帥如此年輕,已是盧龍強藩之帥,正是意氣風發之際,田某雖無用之人,但也癡長幾歲,有句話,思來想去,還是想對大帥說一說。”
陳從進點點頭,正色道:“田使君但說無妨,從進若有過錯,還請田使君指正。”
田仕鞅連忙擺手,隨即說道:“不不,陳大帥治幽州,頗為韜略,田某非治民治軍之輩,又豈敢班門弄斧。”
說到這,田仕鞅看著陳從進,嘆了口氣,低聲道:“某要說的是,天下雖亂,可大唐,人心尚在啊!”
陳從進聽的莫名其妙,大唐人心尚在,和他說這個干嘛,難道是覺得自已會謀反不成。
于是,陳從進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沉聲道:“自然如此,天下雖有些許毛賊,但有圣主和田樞密這等賢臣執政,大唐國祚,必延綿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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