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師琯見上頭的陳從進并未開口,他緩了一口氣,隨即又道:“四座軍城,除了懷戎,另外三城,各駐軍一營五百人,各地州軍的錢糧由當地供應,只有清夷軍,以及兩千軍士,錢糧需要由媯州刺史府供需。”
隨后,陶師琯又詳細的介紹了媯州的戶口,田畝,以及產出,財政等等,要說起來,唐末藩鎮的財政,那真是亂的不行,幾乎沒有定制。
稅收多少,什么時候收,這按制都是有標準的,奈何這年頭的武夫,連皇帝都不感冒,還會在乎這個,主帥隨心所欲,想怎么收,就怎么收。
媯州百姓生活還能過的去,這還真得拜張允伸的福,碰上一個好點的節帥,百姓日子就過的好一些,要是碰上一個貪鄙的,亦或是好戰的,那百姓的日子才叫苦啊。
媯州地域頗為廣大,五座縣城,外加四座軍城,在冊丁口,共計九萬七千三百七十二戶,人口在三十萬左右。
而在媯州境內,大大小小的胡人部落有數十部之多,奚人,沙陀人,回鶻人,契丹人,甚至還有黨項人,各部混居,至于丁口根本無法查清,這些部落,大者有兩三千牧民,小的只有數百人,陶師琯大略估計,媯州境內的胡人,人數應在四五萬之間。
往年,媯州刺史府對這些部落,也就是征收著皮毛,要些少量的馬匹,牲畜等,總體而,媯州對這些胡部也不算苛刻,當然,不苛刻的緣故,便是盧龍鎮二十余年來,不曾歷經大戰,就是原先各將為了爭奪節度使之位,也不曾波及到這里。
陶師琯侃侃而談:“大中年間,媯州各地上報田畝數量,一萬兩千頃,咸通中,燕國公治幽州,引清夷水,灌溉墾田,新增田畝一千七百傾,那一年,媯州收谷五十余萬石,咸通十二年,媯州大旱,當年收成,不足三十萬石。”
什么是靠天吃飯,老天爺稍有不順心,產量就會減半,其實,這還算好的,若是第二年接著旱,怕是能得糧十萬石便算是不錯了。
乍一聽,豐年時收五六十萬石糧,數量很多,但是要養媯州本地軍士,地方官吏,以及清夷軍的開支,還有軍士的訓練開支,再加上還有轉運至幽州的錢糧,此時媯州府庫中,數年的積累下,存糧也只有八萬石。
媯州五縣是以農業為主,而在靠近邊陲的廣邊,寧武,懷安軍城附近,則是以牧業為主,
大唐這么多藩鎮,其實算起來,牛馬最為充足的,便是河朔三鎮了,而三鎮中,幽州鎮又比成德,魏博要強一些,至于內地的軍州藩鎮,要購置軍馬,價格和媯州比起來,最少要翻一翻。
陳從進腦海中第一時間,便想到自已是不是應該在大唐干起軍火買賣的生意,畢竟,這年頭,什么買賣都比不上這玩意掙錢。
陶師琯依舊在滔滔不絕的說著媯州各項細情,這時,陳從進暫時止住了陶師琯的話頭,說的太多了,他都有些記不住了。
見天色已晚,陳從進隨即讓陶師琯在營中歇息,正所謂一口也吃不了大胖子,到了媯州,慢慢了解便是,急也不是急這一兩天的事。
而在陶師琯走后,陳從進獨自一人,他在心中盤算著,粗略計算下,清夷軍,加上軍城的駐軍,以及赤城的守軍,人數已經有八千人,再加上陳從進帶來的雄平都,又是兩千八百多人,一萬多人,皆是野戰之軍,每日人吃馬嚼的,這八萬石,也就能支撐半年。
一想到這,陳從進就有些憋悶,清夷軍不受自已所控,媯州卻得出錢養著,其實按照常例,清夷軍使當由媯州刺史兼任,但這年頭,不符合常例的地方多了去,清夷軍的錢糧,媯州出大頭,剩下的由幽州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