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花和舒熠然先后借用了學校里的澡堂，他們從教師的寢室里找到了新的衣服，把原本的衣物脫掉再把身上洗干凈，否則一身的血污實在是太影響行動了。

在記憶的世界里，那些曾經留下的想象都有可能成為真實，平野花從血池里走出來時對舒熠然說這所學校其實是由真正的那個平野花的回憶拼成的，是尚還美好的小野田學校，不過由于在真正的歷史中，平野花帶著最后殘留的學校一起共赴火海，所以學校里沒有了她，只有那些被復刻出來的孩子們的人形對她還有一定的記憶，因為平野花相信自己的弟弟妹妹們不會忘了自己，哪怕是在黃泉中。

舒熠然走出澡堂的時候看見平野花坐在旁邊的走廊上，那原本屬于唐澤老師的衣服對她而大概有些大了，顯得有些松垮，不過不會走光。她的頭發濕漉漉的，雙目無神地看著前方的墻壁。

“別想那么多了。”舒熠然拍拍她的肩膀，他也說不出來更好的話了，平野花現在的情況太復雜了，她誰也不是，但那些記憶堆疊起來，也可以說她誰也都是。

“謝謝老師，我其實想通了。”平野花說，她強行展露出一個笑容，“真正的平野花已經死了，我看到了，我只是還沒找回真正屬于我的記憶而已，說不定我原本有一個更好聽的名字，剛剛是被平野花的記憶影響了而已。”

“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名字？”舒熠然問。

“就叫小花吧，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其他的稱呼，這世界上同名的人也有那么多。”小花用找到的發圈攏了攏自己還濕潤的頭發，電吹風什么的是真找不到，能勉強找到一條干凈的用來擦拭身體的毛巾已經屬實不易了，“我還是沒有老師那么堅強，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整自己的心態。”

舒熠然其實想說這個姑娘已經做得很好了，誰遇到這種情況都不是那么好接受的，小花還不知道她只是靈魂分裂出來的并非完整的人，不然大概會更加崩潰吧？

“放松一下心情，我們再出發。”舒熠然在小花旁邊坐下，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別擔心，老師還在這里呢。”

舒熠然沒有再說一些讓小花放寬心態之類的話，他只是陪在旁邊，證明他一直都在。

實話實說舒熠然確實不懂得怎么安慰人，他只是學著以前蘇茜的樣子，舒熠然當初剛搬進蘇家的時候，蘇茜就總是坐在他的旁邊，有時候還會把舒熠然的手握住，告訴他身邊是有人陪著他的，偶爾還會唱歌給他聽，或是找話題想方設法地把當時很有些自閉的舒熠然的嘴撬開。

蘇茜也是從那時候起，養成了偶爾會有些嘮叨的習慣。

“在老師真正的記憶里，老師的工作也是老師嗎？老師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小花過了一會兒才問。

“……舒熠然，我是中國人，舒、熠、然。”舒熠然把每個字的發音都著重說了一遍，“我在卡塞爾學院讀大學，其實不是什么老師，只是個大學二年級的學生而已。叫我老師你會挺吃虧的，叫我名字也可以。”

“沒事，您其實是很稱職的老師，我一點都不吃虧的。”小花連忙搖頭，隨后她轉過頭直視著舒熠然，眼眸中跳動著莫名的情緒。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