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睜開眼睛，入目皆是一望無際的冰海，上方是橫貫天空的銀河，直接倒映在光滑的冰面上，彷佛天地倒懸，巨大的黑影在冰下游動，像是穿行于蒼穹的烏云。

遠方幽藍色的海平面上，巨大的白月正緩緩升起，路明非在幻境里已經看到了不止一次這樣的月亮，月光濃郁的彷佛能將人融化在里面。此時半個月輪升到了冰面之上，半個月輪還在海平面之下，冰面倒映出天上半輪白月的影子，天與海的分界線也模糊了，只剩海上的天和天上的海，凍結在同一片素白的世界里。

“搞什么飛機啊路鳴澤。”路明非嘀咕著，這種超現實的畫面可能只有無所不能的魔鬼才能構建出來，然而他左看右看都沒有看見男孩的影子。

山一樣的黑影撞碎了遠處的冰面，發出仿若爆炸的巨響，路明非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只見到一座巨艦一樣的島嶼以絕對的暴力撕開冰面，島上矗立著無數的建筑，影影綽綽宛若鬧鬼的森林。冰面上蔓延出縱貫的裂縫，路明非怪叫一聲撒腿就想跑。

“不用害怕，只是特效而已。”男孩伸手按住了路明非的肩膀，其他地方的冰面片片碎裂隨后翻進冰海里，只有他們腳下留下了直徑十多米的一塊浮冰，穩固的跟山岳似的，連晃都不晃動一下。

路明非忍不住吐槽：“下次能不要搞這么刺激嗎兄臺？嚇死我是對你有什么好處嗎？”

“我可不是有意要嚇你的，我對你一向很專一，就是需要的伱的肉體和靈魂。至于背景只是點綴，一直在同一個背景墻下拍攝觀眾也是會厭倦的。”路鳴澤認真地說，“上次我們完成了賓主盡歡的交易，所以特地來問問哥哥你的售后感受，靈還好用嗎？”

“好用個屁！在長白山的時候效果還挺好，回來以后連個兔子都沒救活！浪費我十幾刀買兔子！”路明非氣不打一處來。

“只是你不夠認真，靈說到底是精神力量的體現，全心全意要拯救某人和救治不成功大不了燙火鍋的肉兔是不一樣的，后者你根本沒有什么強烈的愿望。”路鳴澤攤攤手，“而且雖然沒救活，但我看你那時吃的挺香的。”

“廢話，買都買了還能浪費不成？”路明非依然沒什么好氣，“如果有售后客戶打分，我一定要給你打個最低的一星！”

“嚶嚶嚶，哥哥你說這話真是讓人傷心，我以為我們已經建立好了優質的合作關系……”路鳴澤假意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淚，“不過想了想小弟我確實有不夠周到的地方，招待客人沒有像招待上帝一樣殷勤……來，上帝請上座！”

眼前的場景驟然變換，路明非還沒反應過來就一屁股坐在了噼啪燃燒的火爐邊，屁股下是鋪著皮革的靠椅，面前的小桌上擺放著酒杯，路鳴澤就坐在對面。這是一個寬敞的室內，裝修頗有些古代的風韻，窗外是碎裂了的冰海，卻沒有一絲冷風能透過敞開的窗戶吹進來。

路明非意識到了自己身處何處，這是剛剛撞碎冰層的島上的某個建筑的高層，那輪巨大的圓月還掛在遙遠的天邊。

“你是真會玩啊。”路明非吐槽。

“魔鬼不會玩，怎么蠱惑客戶達成交易呢？”路鳴澤端起酒杯，向路明非示意，“上好的貴腐葡萄酒，我請上帝。”

路明非也沒有拒絕，端起杯子一口悶了一半，味道竟然有些發甜，但熱流從胃里慢慢地涌起來。本來已經空掉的玻璃杯自動涌出黃色的酒液，像是童話里的魔壺。

“哥哥，不想干坐著喝酒的話可以去窗邊看看風景。”路鳴澤建議道。

“看什么風景，北冰洋采風嗎？麻煩下次能不能換個好看一點的背景，比如維多利亞的秘密秀場？這樣我陪你聊天的興趣也能大一點。”

“你可以看看腳下這座城市，它的建筑風格和時代布局在歷史上絕無僅有，如果是舒熠然那樣的歷史系專業生在這里，看到裝修的時候就已經撲上去了。”

“理論上說我也是偏歷史的專業，所以我感覺你在拐著彎罵我不學無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