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切,她的知識,她的身份,她的名字,都被剝離,被替換。她不再是葉冰依,甚至不是7b,只是一個叫“林溪”的符號。一個為了任務而存在的虛假幻影。
“記住了嗎?”
葉冰依閉上嘴,將那份檔案的每一個字都刻進腦海。
“記住了。”
“很好。”阿戰關閉了終端。他轉身,面對著她。這是他第一次正視她。
“從現在起,忘記你是誰。忘記你的判斷,你的知識,你的驕傲。你唯一的任務,就是服從。跟著我,活下去。這是指揮官的命令,也是我給你的……唯一建議。”
他說完,轉身朝技術部的出口走去。
“跟上。”
葉冰依站在原地,手腕上的干擾器冰冷。她看著阿戰的背影,看著這個即將掌控她生死的男人。
然后,她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宿舍是標準的單人囚室。
一張金屬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墻壁是冰冷的合金,連一絲多余的裝飾都沒有。這是“林溪”的住處,也是葉冰依的牢籠。
手腕上的干擾器像一個忠實的獄卒,時刻提醒著她的新身份。她坐在床沿,一遍遍在腦中復述那份偽造的檔案。林溪,流浪者,拾荒人。每一個字都像砂紙,磨損著她過去的二十年。
通訊請求:阿戰
桌上的終端亮起,一行文字浮現。葉冰依站起身,按下接通鍵。
沒有影像,只有一行新的命令。
將宵夜送至指揮官休息室。2a區,03號。
指揮官。葉雪嫣。她的姐姐。
宵夜放在桌上,一個密封的保溫餐盒。阿戰的命令簡潔到不帶任何感情,仿佛讓她去給一臺機器更換能源塊。她提起餐盒,入手溫熱。這溫度,是這個冰冷基地里唯一的暖意,卻讓她感到一陣刺痛。
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她自己的腳步聲在金屬地面上回響,單調而清晰。燈光慘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又在前方的拐角處被無情斬斷。
2a區,03號。
門沒有關嚴,留著一道指節寬的縫隙。光線和壓抑的交談聲從里面漏了出來。葉冰依抬起手,準備敲門,動作卻在半空中凝固。
是葉雪嫣的聲音。但那不是指揮官的聲音。它卸下了所有的堅冰和權威,變得柔軟,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不行。簫羽,我不能讓你戴著這個。”
“這是命令,雪嫣。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案。”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沉穩,卻透著疲憊。
葉冰依的呼吸停滯了。她從門縫里看過去。
葉雪嫣背對著門,正為一個男人整理著衣領。那個男人,葉冰依認得。簫羽,組織里最頂尖的執行官,代號“圣杯”,一個傳說中的人物。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高機密。
“蘇婉的報告我看了。百分之七的能量逆流概率,”葉雪嫣的手停在簫羽的胸前,“我不能拿你去賭。你不是消耗品。”
“我們都是。”簫羽平靜地回答,“在對抗‘議會’這件事上,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你對我來說是。”葉雪嫣說,聲音很輕。
簫羽抓住了她的手。“看著我。”
葉雪嫣緩緩抬起頭。
“我會回來。”簫羽說。
“作為‘圣杯’回來嗎?一個成功取回數據的戰略資產?”葉雪嫣的語里帶著尖銳的諷刺,那諷刺之下是深不見底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