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像一記無聲的耳光,抽在葉立群的臉上。
火辣辣的疼。
四十億。
這個數字像一座大山,轟然壓下,將他那點可憐的、搖搖欲墜的尊嚴,碾得粉碎。
是啊。
一個能攪動風云,談笑間讓一個龐大集團市值蒸發四十億的人,會為了幾萬塊錢,去偷自己小姨子的內衣?
這個邏輯,簡單、粗暴,卻也無可辯駁。
荒誕。
極致的荒誕。
葉立群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發燙,血液沖上頭頂,讓他一陣眩暈。過去三年里,他對簫羽的每一次呵斥,每一次鄙夷,此刻都化作了鋒利的刀片,倒旋著扎回自己的心里。
他無力地靠回椅背,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
餐廳里的空氣,粘稠得讓人窒息。葉冰依臉上的諂媚笑容僵住了,她看看簫羽,又看看自己的父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葉雪嫣放下了筷子,她靜靜地看著簫羽,清冷的臉龐上,第一次浮現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探究。
簫羽放下餐具,動作不急不緩。他用餐巾擦了擦手,平靜環視眾人,最后,他的視線落在了葉冰依的身上。
“爸,雪嫣,冰依。今天大家都在,有件事,壓在我心里三年,是時候說清楚了。”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像一顆石子投入死寂的湖面。
“三年前,我并沒有偷冰依的內衣。”
此一出,空氣瞬間凝固。
“轟——”
葉立群的腦子里像是炸開了一顆雷。他剛剛陷落的身體猛地彈直,死死地瞪著簫羽。
葉雪嫣的眉頭蹙得更緊,她沒有說話,但身體卻不自覺地坐正了。
反應最激烈的,是葉冰依。
她的臉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變得慘白。那是一種被戳穿了最陰暗秘密的、源自骨髓的恐懼。
“姐夫……你,你胡說什么!”她的聲音尖銳起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你現在提這個是什么意思?你是覺得現在厲害了,就可以反過來污蔑我,羞辱我嗎?”
她試圖表現出憤怒和委屈,但那份慌亂,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我沒有污蔑你。”簫羽的語氣依舊平淡,“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事實?什么事實?”葉冰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拔高了八度,“事實就是我親眼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從我房間里出來!事實就是我丟了錢,也丟了東西!事實就是你的行李箱里,翻出了我的錢!”
她一口氣說完,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仿佛這樣就能增加自己話語的可信度。
“夠了!”
一聲怒喝打斷了她。
是葉立群。
他鐵青著臉,不是針對葉冰依,而是對著簫羽。他的一只手撐著桌面,指節因為用力而繃緊。
“簫羽!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羞愧和憤怒交織,讓他失去了平日的沉穩,“就算……就算當年的事是一場誤會,那也過去了!你現在舊事重提,是想讓我們葉家所有人都給你下跪道歉嗎?是想讓所有人都看看我們葉家的笑話嗎?”
他無法接受。
他無法接受自己錯得如此離譜。
承認簫羽的能力,已經是在剜他的心。現在,如果連三年前那件讓他理直氣壯、將簫羽踩在腳下三年的“鐵證”都是假的,那他葉立群,成了一個什么樣的人?
一個是非不分、冤枉好人、愚蠢透頂的笑話!
他的尊嚴,不允許他承認這一點。
所以,他選擇憤怒,選擇呵斥,選擇用一個大家長的威嚴,來強行終止這個讓他難堪的話題。
簫羽沒有理會他的咆哮。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依舊看著葉冰依。
“冰依,你丟的錢,是五萬塊,對嗎?”
葉冰依一愣,下意識地點頭:“對!就是五萬!”
“那五萬塊,是你準備第二天拿去還信用卡的,對嗎?”
葉冰依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件事,她只對閨蜜說過。簫羽怎么會……
“你……你怎么……”
“你不但要還信用卡,還準備用剩下的錢,去買一個香奈兒的新款包包,送給林少的母親,作為生日禮物。對不對?”簫
羽繼續發問,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她塵封的記憶。
葉冰依徹底呆住了。她張著嘴,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這些細節,太過私密,太過精確,根本不可能是旁人能編造出來的。
他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