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葉氏集團總部,頂層檔案室。
這里的空氣,常年恒溫,帶著舊紙張的干燥氣息。從柏林回來后,葉雪嫣便將自己關在了這里。
她沒有去想那個在飛機上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而是遵從爺爺留下的另一條線索,在檔案室最內側的墻壁前,敲擊了三長兩短的暗號。
墻壁無聲滑開,里面不是金庫,只有一個蒙著防塵布的紅木工作臺。
“七十年了,他一直在等你。”蕭羽站在她身后,聲音不大。
葉雪嫣掀開防塵布,露出了里面的東西。不是成品,而是一整套黃銅色的,散亂的齒輪零件。旁邊還有一張泛黃的圖紙,上面用德語標注著復雜的結構。
“我爺爺說,他是匠人。”葉雪嫣拿起一枚最大的齒輪,上面有細微的劃痕,“他說他一生都在造鐘,卻只造了一半。”
“另一半,在等你拼湊。”蕭羽接口。
葉雪嫣沒有理會他,將所有零件倒在工作臺上,開始按照圖紙,一塊塊地拼接。她的手指修長而穩定,曾經簽署過億萬合同的手,此刻在擺弄這些冰冷的金屬時,卻顯露出一絲顫抖。
蕭羽沒有動手,他只是看著。看著葉雪嫣從一個叱咤商場的女總裁,變回一個試圖讀懂爺爺遺的孫女。
一個小時過去,鐘表的主體結構已經成型,但葉雪嫣的動作停了下來。
“不對,”她蹙眉,“圖紙上這里,還差一個核心的穩定輪,和一個驅動發條的卡榫。”
蕭羽攤開手,掌心里是那塊yqs懷表。他沒有說話,只是用指甲撬開了懷表的后蓋,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里面那枚最精密的驅動齒輪。
葉雪嫣也看向自己手指上那枚齒輪“戒指”。
鎖與鑰匙。
原來它們本身,就是這座鐘缺失的心臟。
她褪下戒指,蕭羽遞上齒輪。當最后兩塊零件被放入鐘表機芯的凹槽時,一道輕微的咔噠聲響起。
嚴絲合縫。
瞬間,檔案室的燈光全部熄滅,陷入一片純粹的黑暗。
緊接著,天花板上亮起了無數星點,匯成了一片深邃的星空。那是1945年,柏林的夜空。
一道光束從鐘表的中心投射出來,在他們面前的墻壁上,凝聚成一個略帶閃爍的全息人影。
是葉青山。一個看上去只有四十多歲的,正值盛年的葉青山。
“雪嫣,”影像里的男人開口,聲音溫和而有力,帶著歲月沉淀后的從容,“還有,蕭家的孩子。”
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七十年的時光,精準地落在兩人身上。
“如果你們能看到這個,說明漢斯沒有辜負我的囑托。也說明,你們已經準備好,面對真相。”
葉雪嫣的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眼前的人,是她從未見過的,意氣風發的爺爺。
“我一生都在追逐。世人以為我追逐的是財富,是地位。他們錯了。”葉青山的全息影像微微搖頭,眼中帶著一絲悲憫,“我追逐的,是歸還。”
“霍家,”他吐出這個名字,聲音驟然變冷,“他們七十年前在柏林偷走的,遠不止是那些賬本上的財富。他們偷走的,是我們民族的良知,是無數家庭的希望。”
影像中的葉青山,轉向蕭羽。
“孩子,你不必好奇我為什么選擇你的爺爺。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我是一個匠人,而他,是守衛者。我們需要一個人在明處,建起高樓,吸引所有的注意。也需要一個人在暗處,默默守護真正的寶藏。他,是比我更偉大的英雄。”
葉雪嫣看向蕭羽,后者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靜靜地聽著。
“我建立葉氏,用盡一生,不是為了讓我的子孫后代享受榮華。而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將霍家,將所有像他們一樣的人,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