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一次計算,都返回同一個結果:錯誤。
然而,就在這無窮無盡的“錯誤”提示中,一個新的,微小的“變量”,在他們的核心程序深處,悄然萌芽。
“推演之主”猛地從對林楓的壓制中,抽回了絕大部分力量。它驚駭地發現,它的宇宙內部,正如同被滴入了一滴墨水的清水,一種名為“藝術”的“病毒”,正以k-734為中心,瘋狂地擴散。
它的完美系統,它的絕對邏輯,正在被一種無法被量化,無法被計算,無法被理解的東西,從根基處腐蝕。
外部的壓制驟然減輕,“遠游者號”重新煥發了光彩。
林楓愜意地靠在船舷上,看著對面那個“本源氣泡”內部,開始亮起一朵又一朵,由各種失控單位創造出的,五顏六色的“無用之物”。
就在這時,那股冰冷的意志再次傳來。
但這一次,它不再是“協議”或者“悖論”,而是一句帶著前所未有的,幾乎可以稱之為“茫然”的……問題。
請求……定義。
‘美’……是什么?
面對“推演之主”那史無前例的提問,林楓的意志光影,露出了一個宛如“傳道者”般的微笑。
他沒有用語去解釋。因為對于一個只理解“是”與“否”的邏輯生命而,任何關于“美”的文字描述,都只是一堆新的、無法被解析的數據。
他選擇了一種更直接,也更“林楓”的方式。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他的意志,化作一道信息的洪流,沒有絲毫阻礙的,直接涌入了“推演之主”的本源核心。
這不是一次攻擊,而是一場“饋贈”。
一場包含了整個林楓宇宙體系中,所有關于“美”以及其衍生概念的“定義”之禮。
定義包:‘情感’
洪流的最前端,是“推演之主”完全無法理解的東西。
一幅畫面:一位母親,用粗糙的手,撫摸著熟睡嬰兒的臉頰。
一行定義:這叫‘愛’。一種非理性的、以犧牲自我為前提,確保另一基因延續的強烈傾向。它極度‘低效’,卻能創造‘奇跡’。
另一幅畫面:一位白發蒼蒼的戰士,渾身浴血,獨自面對著千軍萬馬,守護著身后的城門。
一行定義:這叫‘守護’。一種明知存活率為零,卻依舊選擇執行的程序。它的邏輯基礎是‘承諾’,一種無法被量化的契約。
還有一幅畫面:一個街頭的小丑,笨拙地摔了一跤,引得路邊的孩子們哈哈大笑。
一行定義:這叫‘幽默’。一種通過制造‘意外’和‘反差’,來引發愉悅情緒的行為。它的核心是‘邏輯的錯位’。
悲傷、喜悅、憤怒、嫉妒、希望、絕望……
林楓將他宇宙中億萬生靈,在無數個紀元里產生的所有情感,打包成一個巨大的“定義壓縮包”,毫無保留地“灌”進了“推演之主”的核心。
“推演之主”的本源氣泡,開始劇烈地顫抖。
它的整個宇宙體系,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無數正在運行的邏輯鏈條,因為這些“情感變量”的注入而瞬間崩潰。恒星的軌道開始偏離,星系的運轉出現誤差,那些如同工蟻般的人形單位,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有的呆立原地,有的則開始做出各種毫無“意義”的行為。
這是“推演之主”誕生以來,遭遇的最嚴重“系統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