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辰，你聽我說！我們的流派，核心理念就是‘出其不意’！你想想，當兩大高手對決，氣氛凝重到極點，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期待著那毀天滅地的一擊時……你突然掏出一根兩米長的大蔥，對著他使出一招‘當頭棒喝’！這是何等的精神沖擊？這已經超越了武學的范疇，是行為，是藝術！”

蕭辰的臉上寫滿了掙扎，他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三哥，這……會不會有點……太藝術了？我怕我還沒沖擊到敵人，先被我師父一劍劈了。”

“糊涂！藝術的道路，總是伴隨著犧牲！你要記住，我們的目標，不是打敗敵人，而是‘定義’戰場！當所有人都開始思考你為什么會掏出一根大蔥時，你就已經贏了！”鬼三哭慷慨激昂，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們流派名震天下的那一天。

林楓看著主控臺上方，代表著這兩人的那個雙螺旋光團，上面行為藝術流派（萌芽）的詞條，又明亮了幾分。他甚至能看到，周圍一些被他們對話波及的弟子，代表其“自由意志”的光點，也開始閃爍起一種混雜著“好奇”、“荒謬”和“好像有點道理”的復雜光芒。

林楓的指尖停在那個詞條上，忍住了給它加個后綴：必定成功的沖動。

他創造這個新世界，不是為了當保姆。園丁的樂趣，在于觀察花草如何自由生長，而不是把每一片葉子都掰成自己喜歡的形狀。

他將視線從這個小插曲上移開，投向了更廣闊的“命運洋流”。在這里，他能看到無數文明的興衰起落，如同海洋中明滅不定的光帶。大部分光帶都平穩地流淌著，自由意志的星海在上層閃耀，偶爾有璀璨的星辰墜入洋流，激起一圈小小的浪花，改變一小段命運的走向。一切都如他所設想的那樣，健康而富有活力。

然而，他的目光很快被一道異常湍急，甚至呈現出暗紅色的“命運支流”所吸引。

他將那片區域放大。

那是一個位于多元宇宙邊緣，名為“格雷西亞”的科技文明。這個文明沒有修仙者，他們不信仰神明，只相信冰冷的邏輯與數據。他們的科技水平極高，已經能夠初步跨越星系航行。

此刻，這個文明的所有“自由意志”光點，都匯聚成了一股巨大的、幾乎凝成實質的洪流，瘋狂地沖擊著下方的“命運洋流”。這股洪流的核心，只有一個詞——恐懼。

林楓的意識沉入其中，瞬間讀取了海量的信息。

格雷西亞文明通過他們的深空望遠鏡，觀測到了一顆正在超高速靠近他們星系的“流浪中子星”。按照他們的計算，五百年后，這顆中子星將無可避免地撕碎他們的母星系，將他們引以為傲的文明徹底抹除。

末日的倒計時，讓整個文明陷入了集體性的恐慌。這種由數百億智慧生命共同產生的，純粹而強大的恐懼，形成了一股可怕的“意志合力”。他們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傾盡整個文明之力，建造一臺“因果律干涉器”。

他們試圖通過扭曲空間，折疊時間，在“物理規則”的層面上，強行更改那顆中子星的“命運軌跡”。

主控臺的水池中，代表格雷西亞文明的命運支流，已經因為這股強大的意志洪流而沸騰。在那暗紅色的激流中心，一個猙獰的漩渦正在形成。林楓能清晰地看到，這個漩渦正在侵蝕著“命運”與“宿命”之間的壁壘。

“構架師，”歷史學家的身影浮現，“格雷西亞文明的行為，正在對‘宿命’基石造成不可預知的擾動。他們的‘因果律干涉器’理論，來源于一塊遠古遺跡的碎片，那上面……有‘引路人’留下的技術痕跡。”

林楓的眼神冷了下來。又是那些家伙。他們就像病毒一樣，在宇宙的各個角落留下后門和陷阱。這所謂的“因果律干涉器”，根本不是救贖，而是一個陷阱。它一旦啟動，強大的能量會瞬間撕裂“命運”與“宿命”的屏障，造成一片小規模的“法則真空”。屆時，整個格雷西亞文明，連同他們的星系，都會被混沌虛空的能量瞬間吞噬，成為引路人觀察“世界崩潰”的一次實驗。

而格雷西亞人，對此一無所知，還在為了“自救”而狂熱地奉獻著一切。

林楓可以輕易地抹除那塊遺跡，或者直接給中子星加一個狀態：轉向的詞條。但這都違背了他設立“永恒循環”的初衷。他不想再當那個唯一的“救世主”。他要讓這個世界，學會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