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意識到自己失,猛地咬住嘴唇,把所有沒說出口的秘密,都咽了回去。
被迫迎上他的視線,在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看到了自己驚慌失措的倒影。
“江渝,”他緩緩開口,“普通的妹妹,會為了哥哥的婚事,做到這個地步?”
“又是跟蹤,又是查發票,嗯?”他尾音上揚。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江渝不知道,她真的分不清。
分不清是為了不讓霍沉淵這一世也被騙被害,還是因為別的
但不論如何,她成功了。
霍沉淵沒有再逼問。
他只是深深地、長久地看著她,看著她慌亂的眼神,看著她因為緊張而微微泛紅的耳垂。
許久,他松開了手。
霍沉淵重新發動了車子,這一次,車速平穩了許多。
“江渝,你聽好了。”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壓下心頭的翻涌。
他松開手,轉而用指腹,粗暴地擦去她臉上的眼淚,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近乎乞求的意味。
“我不管你知道什么,也不管你怕什么。”
“我只要你答應我,以后沒有必要為了我冒險。”
“你的安全,比任何事都重要。聽見沒有?”
她怔怔的,忘了回答,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車子在霍家小樓前停下。
一路無。
江渝解開安全帶,逃也似地推門下車,甚至不敢回頭看他一眼。
深夜的涼風吹過,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身體里那股因為對抗和緊張而強撐著的勁兒,在車門關上的瞬間,徹底散了。
她快步走進屋,徑直奔回自己的房間,將自己重重地摔進了柔軟的被子里。
黑暗中,江渝睜著眼,看著天花板,腦子里亂成一團。
霍沉淵最后的眼神讓她心亂如麻。
但只要一想到,她終于趕走了李雅琴她又覺得,一切都值了。
上天既然讓她重活一次,她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重蹈覆轍。
她閉上眼,雙手在胸前合十,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祈禱。
這一次,求求你。
一定要讓他,平平安安。
江家。
江月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指甲深深地陷進床單的紋路里。
江月華想了好幾天都不明白,為什么重生之后她過得不如江渝。
為什么江家的幾個哥哥一個不如一個,不如前世對她好不說,日子過得也是一塌糊涂。
反而江渝
憑什么?那個處處不如她的江渝,憑什么能擁有一切!
就在她怨毒地想著時,樓道里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青年提著一網兜水果,有些畏縮地停在了江家門口。
錢文斌?
江月華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算計的光。
她記得他,這個在學校里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看江渝的眼神總是很奇怪。
江月華冷笑一聲。
清北的大學生是吧。
霍家的妹妹是吧。
前提是,你還能堅持到那時候。
“錢文斌?你來找小渝嗎?”
錢文斌被嚇了一跳,看到是她,緊張地推了推眼鏡,臉漲得通紅。
“我……我聽說江渝同學考上清北了,來看看她。”
“唉,你來晚了。”江月華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她現在是師長家的千金,哪是我們能隨便見的了。”
她幽幽地說著,用一種悲憫的眼神看著他:“今天……就是霍家那位最有出息的大公子,親自開著小汽車,接她去國營飯店吃飯呢。”
“不過,你也別太難過。”江月華話鋒一轉,“其實,我覺得小渝在大院里過得不一定開心。”
“你想啊,她在那兒人生地不熟的,哪有我們這些老同學親切?我聽說,她現在沒什么朋友,就喜歡一個人去市圖書館看書,經常待到很晚才回家。”
她頓了頓,像是無意中提起一般,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總是一個人,多不安全啊。特別是從圖書館回家那段路,天黑了,又偏僻。”
要不你去圖書館等她幾天?
錢文斌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鏡片下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復雜的光。
江月華看著他這副樣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湊近一步,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像是分享秘密一般:
“錢文斌,你和那些只看家世的軍官不一樣,你是真心喜歡小渝的。
我猜她也挺喜歡你的,但是你們一直沒有獨處的機會。”
她點到為止,不再多說,隨即轉身進屋。
房門被輕輕關上。
錢文斌站在原地。
獨處的機會。
對,他要創造一個機會!
轉身快步消失在陰暗的樓道里。
他回到自己家中,關上門,外界的喧囂和內心的狂熱一同被隔絕。
他沒有開燈,而是徑直走到床邊,從床底拖出一個上了鎖的鐵皮盒子。
鑰匙被他貼身掛在脖子上,此刻他鄭重地取下,打開了鎖。
“啪嗒”一聲輕響,盒子被打開。
里面沒有金銀財寶,只有一些看似毫不起眼的珍藏。
一根用紅繩小心翼翼綁好的長發。
一張江渝用過的餐巾紙。
最下面,是一本素描本。
他翻開本子,里面是一頁又一頁的人像,全都是江渝。
錢文斌的指尖,近乎癡迷地撫過畫上江渝的臉頰,鏡片下的雙眼,閃爍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小渝我一直會陪著你的”他對著畫上的人喃喃自語,聲音溫柔的詭異,“很快,你就會知道,只有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懂你、最愛你的人。”
黑暗中,他推了推眼鏡,嘴角咧開一個扭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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