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了受害者身上。
江渝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平靜地收拾好自己那破爛的書包,背在身上,徑直走出了教室。
她沒有回家,而是騎著那輛自行車,去了另一個方向——城南的廢品收購站。
當晚。
霍建軍和哥哥們都回來了,飯菜擺了一桌,卻遲遲不見江渝的身影。
“小渝呢?”霍建軍問林文秀。
林文秀搖了搖頭,眼里是化不開的擔憂。
只有霍司燁,坐立難安,頻頻看向門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手里的筷子都快被他掰斷了。
就在這時,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江渝回來了。
她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是她之前穿過的那身洗得發白的藍布學生裝。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但身上已經沒了那股惡臭。
她的手里,還拎著一個沉甸甸的網兜。
“小渝,你……”
“砰!”
江渝直接將手里的網兜,放在桌上。
一堆廢銅爛鐵,從里面滾了出來。生銹的齒輪、斷裂的軸承、還有幾顆磨損嚴重的鋼珠……叮叮當當地滾了一地。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她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掃過臉色煞白的霍司燁,最后落在霍建軍身上,
“霍爸爸,今天下午,有人把我鎖在學校廁所的隔間里,從上面倒了兩桶臟水下來。”
她頓了頓,繼續道:“上課鈴響了,我著急出來就把廁所隔間的門踹壞了。老師讓我明天叫家長,并且賠償。”
她指了指地上的廢鐵,
“這是我從廢品站撿來的零件,賣了三塊二毛錢。錢,我會賠。這件事,不勞煩霍家任何人。”
林文秀第一個沖過去,一把抱住渾身冰冷的女兒,眼淚無聲地往下掉,心疼得快要碎了。
“混賬!”霍建軍氣得滿臉通紅,他赫然起身,一巴掌狠狠拍在紅木茶幾上。
那聲巨響震得所有人的心都跟著一顫。
他指著地上那堆骯臟的廢鐵,怒火直沖天靈蓋,“我們霍家的女兒,被人欺負到這個地步,竟然還要自己去撿破爛賠錢?!我霍建軍的臉,今天算是被丟盡了!”
他的目光如刀,猛地射向從江渝回來后就一直坐立難安、臉色煞白的霍司燁。
“霍司燁!你給我站起來!”
霍司燁一個激靈,猛地站直了身體,卻不敢看父親的眼睛。
“我問你!”霍建軍一步步逼近,強大的氣場壓得霍司燁幾乎喘不過氣,“我讓你在學校干什么去了?我是不是讓你照顧妹妹?啊?!你妹妹被人堵在廁所里潑臟水,你這個當哥哥的死哪兒去了?!”
“我……我不知道!”霍司燁梗著脖子,眼神躲閃,嘴上卻還逞強,“誰知道她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人!爸,這事兒根本不賴我,是她自己惹是生非!”
“你還敢頂嘴!”霍建軍氣得渾身發抖,揚手就要打。
“爸!”一直沉默的大哥霍沉淵突然開口,“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先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二哥霍明宇也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地補充:“小渝肯定很累,還是先讓她去洗個熱水澡,別著涼了。有什么事,我們關起門來,總能解決。”
霍建軍看著這幾個兒子,又看了看懷里縮成一團、默不作聲的江渝,心里的火被疼惜和愧疚壓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指著霍司燁,下達了最后的通牒:“從明天起,你不用住校了!每天給我滾回家來!跟你妹妹一起上學,一起放學!要是再讓她在學校受半點委屈,我打斷你的腿!還有,這次月考你要是再考倒數,就給我滾去炊事班喂豬!”
霍司燁氣的把筷子摔在桌上,霍建軍也不慣著,照著他腦袋就是一巴掌。
“爸!在打腦袋就更不聰明了!”
“那就直接去喂豬!”
霍司燁:“”
大哥把筷子拿起來擦了擦,遞給四弟,“少說話,吃你的吧。”
而江渝,自始至終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深夜,江渝剛洗完澡,正用干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房門被輕輕敲響了。
是霍建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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