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ВeЛnknnПoЧn,”
俄語音落流暢,低啞男聲磁性動人,
趙中全手戳陳更生小腹的動作僵住,茫然,“你嘰里咕嚕說啥呢。”
“ВeЛnknnПoЧn,”陳更生垂眸盯著只到自己胸前的青年,又重復一遍,譏諷道,“這本書的書名。”
“依趙組長看,我這個土包子像會俄文的人嗎?要是離太遠聽不清,那我蹲下來再跟你說一遍也行。”
陳更生說著,還特意扎了個馬步,視線和趙中全持平,“趙組長,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你你你你敢笑我矮!”
身高是趙中全最不愿提及的地方,
本來看陳更生長得高就不爽,
這會兒又被當面嘲笑,
扎馬步和他對視!
欺人太甚!
趙中全一張大圓臉憋得通紅,指著陳更生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樣,氣得語無倫次,“抓他,把他也一起捆起來,帶走!”
“還有那個女的,那本書!全帶上!”
事情鬧成這樣,陳保華想阻止都沒理由,
“更生,你,哎!”
一個蘇念是事兒精就夠煩神的了,
怎么陳更生也跟著沒事找事,凈做些得罪人的事,
最近大隊事捅了犟種窩嗎,
陳保華感覺自己頭頂又愁禿了一塊,拍了拍陳更生的手臂,“你這孩子上哪兒搞來的這書,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這書來源是合理的,趙組長不信我,我也沒有辦法。”
陳更生沒有解釋太多,俯下身將疊好的信紙塞進陳保華胸前的口袋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叔,把這個交給我娘,按照上面寫的做,我和蘇同志都能出來。”
這兩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陳保華忍著想要打開信紙的沖動,扣上口袋扣子,替陳更生將大敞的門合上,
這么一耽擱,外頭又吵起來了,
大隊人群情激奮,貧農監督小隊的人也不甘示弱跟著叫板,
往日冷清的小路,鬧得像養鴨廠一樣,
陳保華頭疼地擰擰眉,分開人走進去,“都別吵吵,什么事兒不能好好說?”
民兵堵在自行車頭前,你一我一語將事情來龍去脈道出,
“支書!他們要把更生和蘇知青綁車后面拖回鎮上去!”
“更生打娘胎里就帶病,蘇知青月子還沒出,哪能驚得起這樣折騰,”
“三十多里地呢!他們這不是要人命嗎?”
陳保華皺眉看去,這才發現,蘇念和陳更生被麻繩捆住雙手,麻繩的另一端綁在自行車后座上,
“他娘的,你們這幫孫子太欺負人了!”
陳保華鐵青著臉,氣得一腳將自行車踹倒,“更生可是烈士之后!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們怎么跟組織交代!”
“交代個屁!烈士之后怎么了,敢當蘇敵特,就該這樣教育!”
趙中全沒想到陳保華敢動手,一時沒反應過來跟著車摔了個狗吃屎,
周圍哄笑聲一下下戳著搖搖欲墜的自尊心,
他捂著流血的下巴坐在地上,瞪著陳保華雙眼通紅,“我要告你,告你毆打群眾代表!告你包庇!”
“告你們整個大隊目無法紀,集體包庇鬧事!”
“老子現在就跟你去,我倒要看看,是你這個龜孫子有理,還是我有理!”
陳保華來了脾氣,沖民兵隊長勾了勾手,
“去把生產隊的拖拉機開來,你們幾個人跟我一起去公社,找領導評理!”
來時候三四輛自行車,
回去時卻多了一拖拉機斗的人。
蘇念跟著支書坐在拖拉機后斗中,身上裹著棉花被,
她們身后,貧農監督小隊幾人弓著腰用力蹬自行車,卻依舊被甩得遠遠的。
“趙組長,那群人真鬧到公社去,會不會”
膽小的看到陳保華他們這個陣仗,心生懼意,
他知道他們的行事有些過分,但一直以來,也沒人敢反抗,久而久之便成了習慣,沒想到紅星大隊全都是刺頭,現在跟著,要鬧到公社去。
“怕個屁!我有證據,就算是鬧到京城,那死老頭也得乖乖跟我道歉。”
趙中全惡狠狠盯著車斗中的幾人,
“他們再得意也就個把小時了,等到了辦公室,我要讓他們哭都沒地方哭去!”
趙中全一行人罵了一路,
蘇念和陳更生也趁著這個機會交換了信息,
陳更生歉疚道,
“抱歉,沒來得及跟你提前商量,我想著既然你想將事情鬧大,不如就鬧得更大些,比起你產婦的身份,我烈士之子的身份更有沖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