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放下了報紙,轉過頭,那雙深邃的墨色眼眸里,帶著一絲被戳破偽裝后的窘迫。
“他太吵了。”
他簡意賅地解釋。
孟聽雨看著他這副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她伸出手,輕輕撫平了他額前的一縷碎發。
“嗯,我知道。”
她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齊越的攻勢,在顧承頤這記“神之一手”后,并沒有停止。
天價禮物依舊每天準時送到胡同口。
只是,它們再也無法引起任何波瀾。
送禮的人每次都懷著忐忑的心情,將東西放下。
不出三十秒。
顧承頤那兩名如同鐵塔般的黑衣保鏢,就會面無表情地出現。
他們會拿起那些價值連城的禮物,像拎著一袋垃圾,走到送禮人面前,遞還給他。
第一次,送禮人還試圖解釋。
“這是齊先生送給孟小姐的……”
保鏢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吐出一句讓送禮人畢生難忘的話。
“顧先生說,顧家的垃圾桶,裝不下這么占地方的東西。”
這句話,一字不差地傳回了齊越的耳朵里。
他當時正在自己頂層的豪華公寓里,品嘗著一杯八二年的拉菲。
聽到回報后,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下一秒,他猛地將手中的水晶杯,狠狠地砸在了對面的落地窗上。
殷紅的酒液,混著玻璃碎片,四下飛濺,如同潑灑的鮮血。
“顧!承!頤!”
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琥珀色的瞳孔里翻涌著猙獰的怒火與極致的挫敗。
他發現,自己所有的攻勢,都如同打在了一團棉花上。
不。
比打在棉花上更讓他難受。
顧承頤甚至沒有親自出手,只是用一種他無法理解、更無法企及的方式,就將他所有的精心策劃,都變成了一個全城皆知的笑話。
這種無力感,這種被更高維度的存在俯視的感覺,讓他幾近瘋狂。
他引以為傲的金錢、權勢、手段,在那個男人面前,都顯得如此粗鄙,如此不堪一擊。
而那個他視為囊中之物的女人,孟聽雨,從始至終,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
他精心挑選的“海洋之心”,在她眼里,恐怕還不如廚房里的一根蔥。
這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直接的拒絕,都更讓他感到羞辱。
他對顧承頤的恨,對他求而不得的孟聽雨的占有欲,在這一次次的失敗中,扭曲發酵,變得更加濃烈,也更加危險。
聽雨小筑里,孟聽雨覺得,有必要和那個幼稚的男人,好好談一談了。
雖然她很享受他這種笨拙又霸道的在乎。
但她不希望他因為這些外界的紛擾,而影響到自己的心緒,進而影響身體的調理。
她走到書房門口,剛準備推門進去。
客廳里,正在看動畫片的念念,卻突然從沙發上跳了下來。
小小的身影“蹬蹬蹬”地沖到她面前,小手指著電視屏幕,奶聲奶氣地喊了起來。
電視上正在插播一則財經新聞,畫面里,齊越正以商業新貴的身份,出席一場剪彩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