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吱呀”一聲靠站,車門打開,涌下一批人,又擠上去一批。
李凡抱著一堆東西,夾在人群里,顯得格外狼狽。
他身上那件英挺的警服,經過一場與別克商務車的親密接觸,已經壯烈犧牲,胸前背后全是口子,跟丐幫九袋長老的行頭有得一拼。
臉上還沾著灰,活像剛從哪個煙囪里鉆出來。
這副尊容,配上他懷里抱著的鮮紅榮譽證書、一等功獎章的絲絨盒子,還有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組合在一起,透著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車上的乘客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有通情,有疑惑,更多的是八卦。
李凡臉皮厚,全當沒看見。
他擠到車廂后部,總算找到了一個空位,一屁股坐下,長長地舒了口氣。
東西往腿上一放,他低頭看著胸前那枚嶄新的一杠一星,又摸了摸懷里那沉甸甸的獎章和五萬塊現金,心里剛涌起一點“升官發財”的喜悅,瞬間就被另一個更嚴峻的問題給沖垮了。
車……沒了。
顧所那輛寶貝得跟親兒子一樣的國賓護衛隊通款大摩托,早上剛交到他手上,還沒捂熱乎,就變成了一堆廢鐵。
一想到顧勇軍那張吹胡子瞪眼的臉,李凡就覺得后脖頸子發涼。
這一個一等功,加上一個a級通緝犯團伙,應該……大概……或許……能抵得上一輛頂配的春風650tr-g吧?
李凡心里直打鼓,盤算著回去之后是先主動坦白,還是等顧所發現之后再跪地求饒。
正糾結著,車又到了一站。
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被她丈夫小心翼翼地扶著上了車。
車里人多,已經沒了座位。
李凡想都沒想,抱著東西就站了起來。
“大姐,您坐這兒。”
孕婦和她丈夫連聲道謝,李凡擺擺手,抓著頭頂的扶手,隨著公交車的晃動,繼續自已的頭腦風暴。
就在他琢磨著回去后該怎么跟顧所開口的時侯,那冰冷的系統提示音,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
警報!身份識別雷達掃描到扒手一名,請宿主盡快將其逮捕歸案!
又來?
李凡下意識地順著雷達的指示方向看去,當他看清那人的長相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只見不遠處,一個染著一頭扎眼黃毛的瘦高個青年,正賊眉鼠眼地在人群里掃來掃去。
這不是上午自已去市局路上,因為趕時間懶得搭理,放過一馬的那個黃毛扒手嗎?
李凡有點想笑。
這叫什么?這叫不是冤家不聚頭,緣分到了,躲都躲不掉。
老子今天放你一馬,結果你倒好,自已送上門來了?
那可就別怪我了。
黃毛青年名叫付高飛,今年二十三,入行兩年,一直夢想著能成為一代盜神,奈何天賦有限,手藝稀爛,至今還停留在偷老頭老太太錢包的初級階段。
今天他剛上車,就開始用他那雙自以為銳利的眼睛,掃描著車里的“肥羊”。
很快,他的目光就被李凡吸引了。
沒辦法,李凡的造型實在是太拉風了。
一身破破爛爛的警服?有點意思。
付高飛心里嘀咕,看年紀也就是個剛上班的愣頭青,估計是跟哪個刺頭打了一架,才搞得這么狼狽。
警察又怎么樣?越是這種愣頭青,警惕性越差。
緊接著,付高飛的眼睛就像被磁鐵吸住了一樣,死死地盯住了李凡懷里那個牛皮紙袋。
紙袋的封口沒合嚴實,隨著公交車的顛簸,露出了一角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