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面有她常用的頭繩、木梳,有她床頭的破玩偶,有她平時最喜歡戴的發卡,還有一些衣服,東西不多,但她常用常穿的,都在這里了。
她看著看著,忽然想到什么,抬起頭:“那你自己的東西呢?”
“我一個人拿不了太多東西出來,書包只能裝得下這些東西了。”
林肆看著林北北漸漸泛紅的眼眶,他伸出手揉了揉林北北的后腦,無所謂地笑著說,“而且我一個男人,也不需要什么頭繩發卡,不用梳頭,更不用時刻換衣服,抗折騰。你是女孩子不一樣,你得收拾漂亮點兒。”
林肆現在,本應該是人一生中最耀眼奪目,恣意放肆的年紀,可說出的話卻是不符合他年紀的成熟懂事。
林北北自己都有些嫌棄箱子里那些破舊的頭繩了,“所以這些就是你的寶貝?其實你就算放在外面,也根本不會有人偷的。”
太破了,太舊了,太土了,只有林肆這個怪人才會當成寶貝。
林肆撿起被林北北隨手放在地上的紫色頭繩,重新戴到手腕上。
盡管和他手腕上那只價值不菲的名表非常不搭,但他還是戴了上去,“在我這里,就是寶貝。”
林北北忽地怔住。
她不再看他,低頭不說話把所有東西都裝起來。
隔天上午,早上還放晴的天空,突然下起細密的小雨。
林北北一個人撐著傘,走在郊區破舊的小巷子里。
這是她和林肆一起長大的地方,房子已經快成了危房。自從離開后,她就沒再回來過,因為她不想回憶起那些令她不開心的場景。
旁邊門店賣包子的阿姨還在,她路過時,那位阿姨正站在門口收拾東西,看到她,笑著開口:“你是北北吧?長大了都沒變,還是這么漂亮!從小我看你就是一個大美女!”
林北北笑著點點頭:“張姨您還記得我呢。”
她放下雨傘,幫張姨搬桌子凳子。
張姨笑著說:“別人我可能記不住,但我們這片兒,就你一個長得漂亮,還懂事嘴甜的女娃娃,我怎么可能記不住!”
桌子椅子都搬進屋里,張姨感激地給林北北打包了一屜包子,忽然想到什么,她擔憂問道:“你弟弟呢,怎么沒跟你一起來?他……現在怎么樣?還好嗎?”
“他現在挺好的。”
張姨放心下來:“那就好那就好!那個林大東也太畜生了!虎毒還不食子呢!竟然把年紀小小的林肆揍得滿身是血,當時躺在地上,我都以為……我都以為他活不了了!”
她看到后,一個女人怕不是林大東的對手,只好偷摸報警。
張姨語氣頓了頓,嘆口氣繼續說:“我記得林大東邊揍還邊喊錢藏哪兒了,嚷嚷著要去找你算賬,林肆被揍成那樣了,還死死抱著林大東的腿不撒手,攔著林大東,看得我都揪心了……多虧當時你不在,你如果在,我都不敢想象那場面……唉……”
所以林肆藏起來的錢,想和她一起好好生活的錢,是林肆用命換來的。
張姨話還沒說完,林北北就起身離開:“張姨,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我再來看你!”
“包子不要了嗎!還有你的傘!”
張姨的聲音在林北北身后追,但林北北早就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聲音。
她的腦袋里只有林肆孤零零一個人收拾她東西的場景,一個人藏錢等她回家的場景,一個人挨揍也要把錢死死守住的場景,一個人面對社會上的種種困難,生活上的問題,但為了她,也要拼命咬牙堅持下去的場景,一個人坐在公司辦公室里,看著她的東西想念她的場景。
林北北剛跑出包子鋪沒多遠,一輛黑色奔馳停在她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