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有喜歡的人了?”
謝景玄默了默,抬眼看他。
分明什么也沒說,但那眼神又好似什么都說了一般。
蘇鶴臨擺手道:“臣不是那個意思,臣只是想說,陛下如今要做的事,稍有一絲差池,便會功虧一簣,太后、慶王一黨正愁沒法拿捏陛下的軟肋。”
“這節骨眼兒上,臣請陛下不要沉溺于兒女情長,為他人遞了割向自己的刀子。”
“如此,不僅會于陛下不利,于喬娘娘亦是沒有半分的好處。”
“……朕知道。”
不知是在想什么,許久,謝景玄才開口。
“……朕不會讓她成為朕的軟肋。”
話說到了這份兒上,點到為止,蘇鶴臨自不好再多說些旁的什么了。
不然,便是再要好的關系,也是逾越了。
如何取舍,玄哥想的一定比他更明白。
“臣告退。”
蘇鶴臨提步出了御書房。
才掀開了門簾,便不期然地與迎面而來之人撞了個正著。
須臾,他便認出了來人,行禮作揖道:“臣見過賢妃娘娘。”
賢妃手中仍捏著一串佛珠,視線落在蘇鶴臨身上,逡巡了一圈。
“蘇二郎君無需多禮。”
“眼下陛下可還在忙?”
蘇鶴臨略一沉吟,正想該如何說時,徐忠良已邁著小碎步,滿臉堆笑地迎上來,“賢妃娘娘,老奴給娘娘見禮了。”
他一插進來,自然便無需蘇鶴臨再多說什么了,“臣先告辭了。”
賢妃點了點頭。
待蘇鶴臨離開,徐公公才在一旁恭敬開口道:“娘娘,陛下就在里面,您請進去吧。”
賢妃又沖著徐公公略一頷首,由著侍候的小太監拉開了門簾,進了屋。
須臾,賢妃看到了坐在御桌后,正在批閱奏折的謝景玄。
賢妃停在離御桌三尺外的地方,雙腿并攏著微微曲起,向下半蹲坐著的同時,右手搭在左手上,恭敬地行了一禮。
“臣妾拜見陛下。”
許久,御桌后批閱奏折的帝王仿佛才注意到賢妃的存在一般,將手中剛批閱完成的一份奏折放在右手邊,同時抬起頭看過去,“你怎么來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不像是皇帝與妃子,倒更像是冷漠疏離如陌生人一般。
賢妃似乎早已習慣了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自地上起身,平靜從容地回道,“臣妾只是想來看看陛下。”
“如今你看過了,朕很好,你可以走了。”
謝景玄竟是半分薄面都不給賢妃。
賢妃沉默一瞬,手中捻著的佛珠不自覺地收緊了些許。
“……陛下不來后宮,既不去淑妃妹妹那兒,也不去其他姐妹那兒,是因為喬婕妤嗎?”
“賢妃,這不是你該問的。”
謝景玄的聲音不自覺地沉下了幾分,如同警告。
賢妃嘴角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只不過這一層苦澀完全融合在了她那張寡淡至極,不茍笑的臉上,一點兒不叫人覺得違和,自然就很難察覺。
“陛下就那么在乎喬婕妤嗎?”
她不僅無視了謝景玄語之間的暗含的警告,反而更加大膽地問著。
“陛下若是那般喜歡喬婕妤,這許久時候,怎還不見喬婕妤的肚子有分毫的動靜?”
空氣陷入了一種詭異而又扭曲的安靜。
謝景玄的視線從折子上移開,落在了賢妃身上,“朕的事,幾時需要向你解釋了?”
賢妃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拇指的軟肉死死地壓在圓潤的佛珠之上,指尖泛白,沒了血色,“陛下自然無需向臣妾解釋,只是臣妾曾經也有成為母親的權利的,若不是當年……”
“夠了!”
御筆“啪”的一聲被謝景玄摔到了桌子上。
“回你的宮里去!”
他很少會有這般失態控制不住脾氣的時候。
至少,從前喬予眠未曾見到過情緒起伏如此之大的謝景玄。
喬予眠站在門外,身后跟著冬青,此刻,她手中的托盤里,正托著一盅參湯。
這幾日謝景玄常常都是到了后半夜,才會來到她的房間,有時她睡過去,也會在身側給他留下一個位置。
他似乎特別的忙,比之前還要忙上許多,她擔心他的身體,便叫廚房做了滋補的參湯。
沒想到正撞上這一幕。
喬予眠本是無意偷聽他們說話的,這樣的行為實在算不得什么好人做的事兒,只是聽到里面的動靜,她這腳步無論如何也邁不開。
當年……
是三年前嗎。
她知道那是過去的事了,只是那時是不是真的發生過什么事情,那時,她也聽聞周檸兒提起過,只是她并未與自己細說,只說陛下不喜歡賢妃,賢妃也無法誕育子嗣。
“娘娘,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