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兌錢!兌錢!”
    “陳平川出來!還我們血汗錢!”
    “不能讓他跑了!”
    知州府衙門前,人聲鼎沸,群情激憤。
    數千名百姓將府衙圍得水泄不通,一張張因為憤怒和恐慌而扭曲的臉,顯得格外猙獰。
    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勞務券,如同揮舞著討伐的檄文,一聲高過一聲地吶喊著,聲浪幾乎要將府衙的屋頂掀翻。
    幾十名府衙的護衛,手持水火棍,組成一道薄弱的人墻,拼命地抵擋著不斷向前擁擠的人潮,一個個臉色發白,冷汗直流。
    他們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手無寸鐵的百姓,而是一頭即將失控的野獸。
    只要有一個人沖破防線,后面的人就會像決堤的洪水一樣,瞬間將整個府衙吞沒。
    “大家靜一靜!請聽我說!”
    劉四海站在府衙門口的石獅子上,扯著嗓子,臉紅脖子粗地大喊。
    “大家不要聽信謠!陳大人絕不是那樣的人!鷹嘴關大捷,府庫的繳獲很快就會運回來,我們有錢!大家不要慌!”
    然而,他一個人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了山呼海嘯般的聲浪之中。
    “有錢?有錢你倒是拿出來啊!”
    “別跟他廢話!他跟陳平川是一伙的!就是想拖延時間!”
    “沖進府庫去!我們自己拿!”
    人群的情緒,已經徹底失控,根本聽不進任何解釋。
    劉四海急得滿頭大汗,卻又無可奈何。
    他第一次發現,這些平日里溫順淳樸的百姓,一旦被煽動起來,竟然會變得如此可怕。
    “都住手!”
    就在這時,一個清亮而又威嚴的女聲響起。
    張若素從府衙內快步走出,她站在臺階上,環視著一張張憤怒的臉。
    “各位父老鄉親,我是張若素!是為大家核算軍餉撫恤,為大家施粥放糧的‘女先生’!”
    “我用我的人格向大家擔保,陳大人絕不會拖欠大家的工錢!請大家給我們一點時間,不要做出讓自己后悔的事情!”
    張若素的出現,讓騷動的人群有了一瞬間的安靜。
    她在順城百姓中的聲望很高,很多人都受過她的恩惠。
    但是,這安靜只持續了短短幾秒鐘。
    人群中,一個被梁坤收買的潑皮,立刻陰陽怪氣地大喊起來。
    “女先生?哼!誰知道你是不是也被那姓陳的給騙了!”
    “就是!你一個女流之輩,懂什么軍國大事!我看你也是被他的花巧語給蒙蔽了!”
    “別信她的!她跟陳平川關系不一般,肯定幫著他說話!”
    這幾句話,惡毒至極,瞬間將矛頭引向了張若素。
    人群再次鼓噪起來,甚至有人開始用污穢語,對著張若素指指點點。
    張若素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她沒想到,這些她曾經盡心盡力幫助過的百姓,此刻竟然會用如此惡毒的語來揣測她。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無力感,涌上心頭。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群體的狂熱面前,任何理性的聲音,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完了……完了……”
    劉四海看著眼前這副景象,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局勢已經徹底失-控了。
    今天,陳大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切,恐怕就要毀于一旦。
    不遠處的茶樓上。
    梁坤端著茶杯,悠閑地欣賞著府衙門前的這出“好戲”,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跟我斗?你還嫩了點!”
    他得意地自自語。
    “陳平川啊陳平川,你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你以為你贏得了民心?錯!民心,是天底下最靠不住的東西!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武器!”
    “今天,我就讓你親眼看看,你是怎么被你最信任的‘民心’,給活活淹死的!”&lt-->>;br>
    他仿佛已經看到,陳平川焦頭爛額,威信掃地,最終被憤怒的百姓打死的場面。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都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