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李大柱的鼾聲依舊如雷,呼嚕呼嚕地響著,給這寂靜的冬夜添上了一份詭異的伴奏。
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
張瑞芳渾身軟得像一攤泥,懶洋洋地枕在李建業結實的胳膊上,一根手指在他溫熱的胸膛上無意識地畫著圈。
她臉上的潮紅還未完全褪去,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滿足和慵懶。
“建業,你可真……真是個牲口。”她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事后的嬌嗔。
李建業笑了笑,伸手將她散亂的頭發攏到耳后。
他的身體永遠是那么暖和,在這寒冷的屋子里,就像一個大火爐,讓張瑞芳恨不得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再也不要分開。
“瑞芳嫂子,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李建業拍了拍她的背,準備起身。
張瑞芳一聽這話,立馬就不干了。
她兩條胳膊收得更緊,八爪魚一樣纏著他,不讓他動彈。
“不許走。”
“再不走,萬一有人來了,叫人看見了不好。”
“我不管!”張瑞芳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悶悶地開口,“我害怕。”
“怕啥?”
“怕他!”張瑞芳抬起下巴,朝著炕里側睡得死沉的李大柱努了努嘴。
她的情緒明顯低落下來,剛剛的歡愉被現實的憂慮所取代。
“等他醒了,肯定還要跟我鬧,今天這事兒,他絕對不會就這么算了的,他那個人,鉆牛角尖,認死理,到時候發起瘋來,還不知道會干出啥事呢。”
她越說越委屈,眼圈都有些發紅。
“建業,你不能就這么走了,你得給我拿個主意啊,要不……要不你再讓他多睡幾天?”
“他這么睡著倒也清凈。”
李建業聽著她這天真的話,有些哭笑不得。
“瑞芳嫂子,催眠不是神仙法術,不能讓他一直睡下去,對身體不好,再說了,睡得了一時,睡不了一世,問題總得解決。”
“那咋解決啊?”張瑞芳愁得眉頭都擰成了一團,“他這茅坑里的石頭脾氣,誰能勸得動?”
李建業沉吟了片刻,深邃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旁人看不懂的光。
他坐起身,順手把棉襖披上。
“瑞芳嫂子,你別怕,我有法子。”
說著,他竟然翻身下炕,走到了李大柱的身邊。
“建業,你……你干啥?”張瑞芳嚇了一跳,也趕緊跟著坐起來,緊張地看著他。
李建業沒有回答,而是抬手拍了拍李大柱的臉。
“大柱哥,醒醒,醒醒。”
張瑞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整個人都僵住了。
瘋了,建業一定是瘋了,這時候把他叫醒不是火上澆油嗎!
李大柱在睡夢中被人打擾,喉嚨里發出一陣不滿的咕噥,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他眼神渙散,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腦子還沒轉過來。
“誰啊……干啥……”
“起來,重新睡。”李建業的聲音平靜無波。
李大柱下意識地就要撐著身子坐起來,嘴里還含糊地應著:“哦……起來……”
可他剛動了一下,腦子里的那根弦猛地接上了。
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李建業,再一轉頭,看見了炕上衣衫不整的媳婦張瑞芳。
屋子里的氣氛,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李大柱的瞳孔驟然收縮,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一股血直沖腦門!
“李建業,你……你他娘的在干啥……!!”
他那沙啞的嗓子因為憤怒而變得尖利,整個人就要從炕上彈起來。
然而,沒等他把話說完,也沒等他完全坐起來,那塊熟悉的黃銅懷表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