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后,他將信紙遞給了老人。
“老爺子,我給您準備了三個方案。”
老人接過信紙,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仔細看了起來。
“第一個,是藥枕。”
李建業指著信紙上的第一條解釋道。
“您讓人去找這三樣藥材:菊花、決明子、還有薄荷。”
“這三味藥都有平肝熄風、清熱止痛的功效,把它們混合在一起,裝進一個布袋里,做成枕頭,您每天晚上枕著這個睡覺。”
“藥氣會順著您的呼吸和頭部的穴位慢慢滲透進去,緩解著您的狀況。”
老人點了點頭,這個法子聽著不復雜,也容易做到。
“第二個法子,是穴位敷貼。”
李建業繼續說。
“您再抓這三味藥:白附子、川芎、白芷,這都是祛風通絡,止頭痛的藥。”
“把它們研成粉末,收好,每逢立春、立夏、立秋、立冬這樣的節氣,就取一些藥粉出來,用醋調成糊狀。”
“在節氣當天,貼在您的太陽穴和風池穴上,就是我剛才給您扎針的地方,每次貼四個鐘頭。”
“節氣是天地陰陽二氣交替的時候,人體的氣血也會跟著變化,這個時候用藥,藥力能更好地通過穴位滲透進經絡里,事半功倍。”
聽到這里,老人臉上的表情愈發鄭重。
他雖然不懂醫理,但也能聽出這法子里的講究。
尋常大夫開方子,哪會考慮到節氣變化這種事情。
這小伙子,是真把他的病當回事,下了真功夫去琢磨了。
“這第三個法子,不靠吃藥,也不靠外敷,得靠您自已。”
李建業的語氣也認真了起來。
“您這病的根子,一半在身上,一半在心里,戰場上的那些事,成了心結,解不開,這病就斷不了根。”
“我教您一個法子,叫冥想呼吸法。”
“您每天晚上睡覺前,或者覺得心煩意亂的時候,就找個地方坐好,閉上眼睛,什么都別想。”
“用鼻子深深地吸一口氣,要慢,要長,感覺這口氣一直沉到了您的小腹,也就是丹田的位置。”
“然后,再用嘴巴,把這口氣慢慢地,均勻地吐出去。”
“一吸一呼,周而復始,把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一呼一吸上。”
“這個法子,能幫您平復心緒,緩解焦慮,心一靜,氣血就不容易上涌,頭痛自然就不容易發作。”
李建業說完,看著老人。
“這三個法子,您先照著用,枕頭天天用,藥糊按節氣貼,呼吸法隨時都能練。”
“平日里多注意休息,別再熬夜,也盡量避免情緒大起大落。”
“要是再有頭痛得厲害,實在難以忍受的時候,就讓人來找我,我再過來給您施針,能立刻緩解。”
一番話說完,條理清晰,面面俱到,既有治標的手段,又有治本的法門,甚至連心理疏導都考慮到了。
老人拿著那張寫滿字跡的信紙,手都有些微微發顫。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平和的面龐,心里百感交集。
為了這個頭痛,他找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湯藥,受了多少罪。
可那些人,要么是束手無策,要么就是開一堆苦死人的湯藥敷衍了事,從沒有人能像李建業這樣,把他的病因、病理、療法,說得如此透徹,安排得如此周全。
“小伙子……”
老人張了張嘴,喉頭有些哽咽,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一聲“謝謝”顯得太輕,太無力。
這份恩情,遠不是兩個字可以承載的。
他沉默了許久,才鄭重地將那張信紙疊好,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已上衣最貼身的口袋里,動作莊重得像是在收藏一份絕密文件。
“費心了。”
老人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卻蘊含著千鈞之力。
他從沙發上站起身,在客廳里來回踱了兩步,似乎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
最后,他停在李建業面前,伸出那只布滿厚繭和傷痕的大手,在李建業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
“以后,在這座縣城里,你要是碰上了什么難事,可以盡管來找我。”
“我都能給你擺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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