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一聽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
她剛想開口替李建業辯解幾句。
“爺爺,他……”
話還沒說完,李建業主動上前一步,目光平靜地迎上那位老爺子審視的視線。
他的聲音不卑不亢,清晰地在安靜的房間里響起。
“老爺子,如果我沒猜錯。”
“您這病,是年輕時候,在戰場上落下的病根吧?”
話音落下。
老人翻動報紙的動作徹底停住。
那雙原本還帶著些許疲憊和不耐的眼睛,瞬間迸射出駭人的精光。
他扶著沙發扶手,身體微微前傾,那股無形的威壓驟然加重。
空氣都沉悶了。
趙雅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她只知道爺爺身體不好,卻從不知道病因是什么。
老人盯著李建業,足足看了十幾秒。
那眼神,像是在戰場上審視一個來路不明的敵人。
最終,他收回了目光,沖著趙雅擺了擺手。
“小雅,你先出去。”
“我跟這位……大夫,單獨聊一聊。”
“爺爺?”
趙雅有些擔心。
“出去。”
老人的語氣加重了幾分。
趙雅雖然時常有大小姐脾氣,但在爺爺面前也是非常聽話。
她擔憂地看了李建業一眼,最終還是聽話地轉身,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房門被輕輕帶上。
屋子里,只剩下李建業和老人兩個人。
光線昏暗,更添了幾分凝重。
老人將手里的報紙隨手放在一旁,身體完全靠在寬大的沙發里。
他問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接近我孫女的目的是什么?”
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帶著一股子審訊的味道。
李建業聞,眉毛微微一挑。
他心里閃過一絲訝異。
這老爺子,要不要這么警惕?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立刻明白了。
自已一個完全陌生的年輕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還一口道破了他病根的來歷。
這種事情,對于一個從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老兵來說,確實足以引起警惕。
恐怕在老爺子眼里,自已已經不是什么醫生,而是個別有用心,刻意調查過他,然后通過他孫女來謀求什么的可疑分子了。
想通了這一層,李建業心中那點訝異便煙消云散。
他臉上露出一抹平和的微笑,從容解釋道。
“老爺子,您誤會了。”
“我就是個鄉野大夫,沒有刻意接近誰。”
“是趙小姐碰巧看到我給人治病,覺得我或許能幫上忙,這才非要拉我過來給您瞧瞧。”
他的回答坦蕩磊落,沒有絲毫的躲閃。
老人盯著他看了許久,屋子里只剩下老式掛鐘滴答滴答的聲響。
那聲音敲在人的心上,一下,又一下。
最終,老人身體往后一靠,那股逼人的氣勢也隨之收斂了幾分。
他淡淡地開口。
“那你說說看,我這病是咋回事?”
這話聽著平淡,實則是一道考題。
之前來的那些所謂名醫,哪個不是先把牛吹上了天,結果連病根都摸不著。
李建業臉上依舊掛著平和的微笑。
“趙小姐之前跟我提過一些癥狀。”
“但具體情況,還得我親自診斷之后才能下定論。”
老人眼皮微微一抬。
“怎么診斷?”
李建業沒有多,只是走上前,輕輕說了一句。
“老爺子,您把手伸出來。”
老爺子聞,十分配合的將他那只布滿褶皺的手從袖口里伸了出來,搭在了沙發的扶手上。
李建業上前一步,彎下腰。
他伸出三根手指,輕輕搭在了老人的手腕寸口處。
屋子里徹底安靜下來。
李建業閉上了眼睛,手指下的脈搏沉穩而有力,但細細感受,卻能察覺到其中一絲若有若無的紊亂,如同平靜湖面下的一股暗流。
過了一會兒,他換了另一只手,重復了剛才的動作。
整個過程,他一絲不茍,神情專注。
老人一不發,只是用那雙銳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觀察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把完脈,李建業又直起身子。
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繞到老人身側,目光落在了他的脖頸處。
“老爺子,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