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好孩子,比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孫子好多了。”
說話間,李來安朝著他伸出一只干枯的手。
“扶我進里屋。”
李建業小心地攙扶住老人的胳膊。
手掌接觸的瞬間,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老人身體的孱弱,那份重量輕得讓他心里微微一沉。
兩人緩步走進里屋。
屋里陳設簡單,一張炕占了近一半的地方,旁邊立著一個老舊的木柜,散發著歲月的味道。
“把柜子打開。”
李來安指了指那個木柜。
“里頭有床新的褥子,你拿出來鋪上。”
李建業依走過去,拉開柜門。
“吱呀”一聲輕響,一股棉絮的干燥氣味撲面而來。
他從里面抱出一床厚實的褥子,手感松軟,將褥子在炕上仔細鋪好,又扶著老爺子躺下。
然后,他脫了鞋,也在老爺子身邊躺了下來。
“建業啊。”
黑暗中,李來安悠悠地開了口。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又透著一股子滿足。
“想當年,我跟你爺爺……”
老爺子又開始講起了那些陳年舊事。
從怎么扒火車,到怎么在碼頭扛大包,再到后來怎么賺下第一筆錢。
這些故事,李建業聽的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
他嗯嗯啊啊地應著,眼皮卻越來越沉。
溫熱的土炕,加上老爺子那帶著催眠效果的絮叨聲,讓他昏昏欲睡。
就在他意識即將沉入黑暗的前一刻,老爺子的話鋒忽然一轉。
“建業。”
“二爺爺老了,沒本事了。”
“估計啊……是沒法子讓你在這城里留下來的。”
“但是……”
老爺子拖長了聲音,帶著一絲神秘。
“二爺爺能告訴你個秘密。”
李建業原本都要睡著了,聽老爺子突然來這么一句,一下子就精神了。
他側過身,面向老爺子。
“啥秘密啊,二爺爺?”
李來安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確認什么。
隨即,他用一種近乎耳語的音量說道。
“我跟你爺爺,剛來這邊的時候,手上其實是相當寬裕的,我們倆把賺來的許多值錢玩意兒都藏起來了。”
“當時就想著,這些東西帶在身上遲早得花完了,得給孩子們留點,亂世當道,萬一日子要是實在過不下去了,就拿出來當個救命錢。”
“我們怕時間久了忘了藏的位置,還畫了張圖紙,一人一份,你爺爺那份我不知道他弄哪了,但我這份一直保留的好好的。”
老爺子說著,手開始在自已貼身的衣服里摸索。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片刻后,他掏出一樣東西,遞到李建業面前。
那是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圖紙。
“現在我們家肯定用不上這個。”
“你是個好孩子,你拿著,然后你去把東西取出來點,先解決了你們家里的困境。”
李建業張了張嘴,他想說其實他們家日子過得挺好,根本用不著這個。
可他剛要開口。
老爺子就直接把圖紙塞到了他手里,并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噓,不準再提這事。”
李建業不知所措。
只能拿著。
同時心里不由感嘆,本以為這次進城,不過是探個親,順便碰運氣找一下刷取好感度的人選。
卻沒想到,還能意外收獲一份財產。
他還真有點好奇,爺爺他們當年會把一筆財產藏在了哪里,為什么自已的記憶里從來沒有人提過這事。
他點亮了煤油燈,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那張圖紙。
紙張已經泛黃,邊緣有些毛糙,折痕處更是脆弱,仿佛稍微一用力就會碎裂。
一股陳舊的歲月氣息撲面而來。
他屏住呼吸,在昏黃的燈光下,一點一點,極其緩慢地展開了圖紙。
圖紙不大,也就巴掌大小。
可當李建業的目光落在圖紙上的那一刻,他的呼吸猛地一滯。
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不動。
他把煤油燈又湊近了一些。
燈光下,那張圖紙的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
他瞳孔驟然收縮。
好家伙……
李建業的心臟開始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這圖紙……
這圖紙上的山川河流,這歪歪扭扭的標記……
怎么會這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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