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通,也無法理解。
在她看來,這幾乎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李建業的目光越過她,望向遠處被夜色與飛雪籠罩的街道盡頭。
那里一片漆黑,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
“比起在這里當醫生,做貢獻,我覺得還是鄉下那種地方會更需要我!”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趙雅被這簡單的話驚的愣住了。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看著李建業的側臉,昏黃的路燈光線勾勒出他堅毅的輪廓,那雙深邃的眼睛里,裝著她看不懂的東西。
這個人……真是個怪人。
而且是個有理想的怪人!
一種更加濃厚的,名為神秘的感覺,將李建業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讓她愈發想要看清,看透。
李建業收回目光,對上她復雜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
“人各有志吧。”
趙雅點了點頭,隨后又擺出了他那副大小姐的傲嬌勁兒。
“好一個人各有志。”
“既然你這么有本事,那本小姐就來考考你的醫術。”
李建業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
趙雅清了清嗓子,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像個正在匯報病例的專業護士。
“你聽好了。”
“有這么一位病人,性別男,今年六十一歲。”
“他每當情緒激動,或者吹了冷風著了涼,就會頭痛欲裂,一旦發作,就會特別怕吵,一點動靜都能讓他煩躁不安。”
“只有待在光線暗一點的屋子里,才會稍微好受一些。”
她一口氣說完,隨后緊緊盯著李建業。
“你說說看,他這是得了什么病?”
“該怎么治?”
“針灸,還是吃藥?”
趙雅話音落下的瞬間,李建業的大腦中,那些得自望聞問切知識大全的知識便自行運轉起來。
癥狀清晰,病理明確。
沒一會兒他就已經有了大致的結論。
答案幾乎脫口而出。
可就在他準備開口的那一剎那,他忽然注意到了趙雅的眼神。
那雙總是帶著幾分驕傲與狡黠的眼睛里,此刻沒有一絲一毫的考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期盼。
甚至,還藏著一絲她自已都未曾察覺的,深切的懇求。
李建業的心里微微一動。
意識到,這題目也許根本不是一場考驗。
他看著趙雅,原本準備說出的診斷在舌尖滾了一圈,換成了另外一個問題。
“你說的這位病人……他不會是你的什么親人吧?”
隨著李建業話音落下,空氣中簌簌飄落的雪花似乎都在這一瞬間停滯了。
趙雅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冰雪凍住。
她沒想到李建業竟然直接想到了這一層,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建業到底有沒有治好這個病的本事!
“你別管這些。”
“你就直接告訴我,這個病,你到底能不能治!”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依然維持著大小姐的腔調。
李建業收回目光,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頭痛這個病癥,聽起來簡單,但內里的成因很復雜。”
“風寒、氣血、痰濕,甚至情緒郁結,都可能引發,只聽你的描述,我大概有了判斷,但中醫講究望聞問切,缺一不可。”
“具體的,還得等我親自看過病人,診過脈象之后,才能下最終的定論,開出最對癥的方子。”
他的話條理清晰,專業而不容置疑。
趙雅緊緊地盯著李建業,眼睛里此刻燃起了一束光。
那是一束曾經幾乎快要熄滅的希望之光。
“你……”
“你的意思是,你真能治?”
李建業鄭重地點了點頭。
“不出意外的話,在我的治療范圍內。”
這句話,像是一顆定心丸,瞬間擊中了趙雅心中最柔軟,也最脆弱的地方。
她眼眶一熱。
下一秒,她做出了一個讓李建業都有些意外的舉動。
趙雅一把抓住了李建業的手,拽著他就跑。
“那你現在就跟我走!”
“跟我回家一趟!”
她的聲音里帶著不容拒絕的急切。
李建業:???
他看著趙雅這副模樣,有些哭笑不得。
“這大晚上的,我一個大男人突然跟你回家,不太好吧?”
趙雅停下腳步,臉上浮現出一絲窘迫的紅暈。
是啊,這都幾點了。
而且……爺爺這會兒肯定早就睡下了,這么冒冒失失地帶著李建業回去,確實不妥。
是她有些操之過急了。
趙雅有些懊惱地咬了咬下唇。
“那你明天還在城里不?我明天一早就讓人去接你!”
她生怕李建業明天就回鄉下去了,錯過了這個機會。
李建業看著她著急的樣子,坦然地回道。
“在。”
“我就在李友仁家。”
聽到這個確切的地址,趙雅高懸著的心,總算是穩穩地落了地。
“好,好!”
她連說了兩個好字,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欣喜。
只要人還在城里,那就一切都好辦。
“那……我們回去吧,也偷懶夠久了,得回去值班了。”
李建業點了點頭。
兩人便沿著來時的路,重新朝著醫院的方向走去。
雪下得更大了些,細密的雪花在昏暗的路燈下飛舞,落在兩人的頭發上、肩膀上,很快就積了薄薄的一層白。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