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里的氣氛沉重得能擰出水來。
那句“看天命了”,像是一柄無形的重錘,砸碎了李家眾人心里最后一絲僥幸。
李福生和李安生兩兄弟,剛才還只是臉色發白,現在已經是一片死灰。
“走吧,進去看看爹。”
“再陪陪他。”
李福生抹了把臉,帶頭往病房走去。
當他們推開門時。
屋內的景象卻讓門口的所有人瞬間定在了原地。
只看見李建業正靜靜地站在病床邊。
而病床上的李來安,從頭到腳到處扎滿了長短不一的銀針。
那些銀針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大腦一片空白。
悲傷的情緒被一種更強烈的驚愕所取代。
“李建業!”
李友仁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一個箭步沖了進去,指著李建業的鼻子,因為憤怒,整張臉都扭曲了。
“你在干什么!”
“你他媽的想干什么!”
“我爺爺都快不行了,你還用針扎他?你是嫌他死得不夠快嗎!”
他的聲音又尖又利,充滿了惡毒的揣測。
這一聲怒吼,也點醒了其他人。
李福生和李安生他們也快步上前,詢問李建業這到底是在做什么。
李建業平靜的解釋道。
“二爺爺這是氣厥,說白了就是一口氣沒上來,導致氣血逆亂,堵住了血脈。”
他指了指老人身上的銀針,語氣平穩地解釋道。
“我用銀針,就是為了幫他疏通堵住的氣血。”
“只要氣血順暢了,人自然就能醒過來。”
這番話,聽在已經絕望的李家人耳朵里,無異于天方夜譚。
連縣醫院的醫生都束手無策,你扎幾根針就能救人?
李安生滿臉焦急。
“建業,別胡鬧了,哪有治病在身上扎這么多針的?”
“快拔了!”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病床上的李來安,喉嚨里忽然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響動。
“咳……咳咳……”
聲音很輕,很微弱,卻像是一道驚雷,在混亂的病房里炸響。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了病床。
在眾人緊張到幾乎窒息的注視下,李來安那如同枯樹皮一般的眼皮,輕輕地顫動了兩下。
然后,緩緩地睜開了。
他的眼神起初有些渾濁和迷茫,像蒙著一層霧。
他看了看白色的天花板,又轉動眼珠,看了看圍在床邊的一張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他的嘴唇翕動了幾下,發出了沙啞又虛弱的聲音。
“……這是哪兒啊?”
“咋回事啊?”
眼看著老爺子恢復了意識,還能說話了,李福生和李安生頓時激動起來。
“爹!”
“爸!”
兩聲飽含著狂喜和淚水的呼喊,同時響起。
李福生緊緊握住老爺子的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
“爹!你醒了!你可算是醒了!”
“你嚇死我們了!”
李安生也撲了過來,跪在床邊,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張喜云和劉香梅也圍了上來,喜極而泣,語無倫次地問著老爺子感覺怎么樣。
整個病房,瞬間被巨大的喜悅和慶幸所淹沒。
只有李友仁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臉上的憤怒和譏諷還未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見了鬼般的震驚。
他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個已經醒過來,正在和自已父親說話的爺爺。
怎么可能?
醫生都說看天命了。
怎么可能被李建業扎幾針就給救回來了?
與此同時,趙雅就站在病房門口,目光一直落在李建業的身上。
她將剛才發生的一幕全都看在眼里,此時表情里寫滿了驚訝。
她明明記得李建業就是個賣魚的。
沒想到竟然還會針灸!!
主治醫生都束手無策的病,讓他扎了幾針就好了?!
一時間,趙雅覺得李建業身上有著一種讓人完全看不透的神秘,就像一本封面樸素,內里卻藏著驚天秘密的書籍。
她有些看不透李建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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