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業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張揚則轉過頭,目光落在牛忙身上,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牛忙同志。”
“以后可不興瞎說了。”
牛忙正樂呵呵地看著手里的魚,聞有些不明所以。
“啊?”
“我說啥了?”
張揚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語氣里帶著幾分告誡的意味。
“就是嫂子的事。”
“建業大哥只有一個媳婦,那就是艾莎嫂子,咱們也只有這一個嫂子。”
“你可不能再管別人叫嫂子了,影響不好。”
牛忙聽完,非但沒有半點緊張,反而不以為然地拍了拍張揚的胳膊。
“哎,這你就不懂了吧。”
他那張憨厚的臉上露出一絲“你還年輕”的神秘笑容。
“建業大哥是啥人?”
“那是頂頂優秀的人,很招人喜歡的,咱們的嫂子多一點很正常。”
張揚的眼睛瞬間瞪圓了,他一把捂住了牛忙那張口無遮攔的嘴。
“你瘋了!”
“這種話是能隨便說的嗎?想挨批斗啊你!”
牛忙被他捂得嗚嗚作響,用力把他的手扒拉開。
“你放心。”
“我又不傻,這話也就咱們兄弟說說,能跟外人講?”
張揚懸著的心,這才稍稍落回了肚子里。
他盯著牛忙看了半晌,還是不太放心,又叮囑了一遍。
“你可記住了。”
“行了,走吧,回去吃魚。”
兩人提著那條小鯽魚,一前一后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
與此同時。
李建業已經走到了沈幼微家的門口。
熟悉的低矮土房,門前掃得干干凈凈,只是那木門上的裂紋,在冬日的寒風里顯得更加清晰。
距離上次過來,才隔了兩天。
也不知道沈幼微臉上的凍瘡,好了多少。
他停下腳步,心念一動,從隨身空間里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布口袋。
這回,他只裝了一袋大米。
又弄了些新鮮的白菜和蘿卜裝一個口袋。
他將口袋往肩上扛了扛,抬手敲了敲門。
“叩叩叩。”
沒一會兒,門軸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呀聲,從里面被拉開。
牛媒婆探出頭來。
一看見門口站著的是李建業,她那眼睛瞬間就亮了。
目光再落到李建業肩上那個沉甸甸的口袋上,臉上的笑容更是藏也藏不住。
“哎喲,是建業啊!”
她熱情地把門拉得更開,迎了上來。
“這回又帶啥好東西來了?”
李建業笑了笑。
“就是一點米,還有些白菜蘿卜。”
牛媒婆一聽這話,心里頭那叫一個感動。
這年頭,誰家的糧食不是精打細算的吃?
李建業這一來就是一大口袋的米,這分明是真把她們娘倆當回事了!
看來,離正式上門提親,下聘禮娶她家閨女的日子,不遠了。
牛媒婆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嘿嘿地樂著。
“那……建業你快進去坐。”
“我這兒還有點事,得出去一趟,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她說著,沖李建業擠了擠眼睛,笑容里滿是別樣的意味。
“你們年輕人,該干啥干啥,不用管我。”
李建業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還能干啥……
牛媒婆卻沒給他追問的機會,只是意味深長地笑著,轉身就往外走,順手還把院子的木門給帶上了。
“砰。”
一聲輕響,院門關得嚴嚴實實。
李建業站在原地,只覺得一陣哭笑不得。
這牛媒婆,真是一次比一次離譜。
上回好歹還把他迎進屋,又是要做飯,要干啥的,這回倒好,直接找個借口就開溜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扛著裝著米和菜口袋朝屋里走去。
進屋后,將兩個沉甸甸的口袋放到桌上。
“咚。”
袋子落桌,發出一聲悶響。
就在這時,里屋傳來一個略帶沙啞的、輕柔的女聲。
“媽,剛才是誰來了呀?”
聽見沈幼微的聲音,李建業頓時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腳步也放得又沉又慢,一步一步朝著里屋的門簾走去。
那粗布門簾上還打著補丁,隨著他走近帶起的微風輕輕晃動。
他湊到門簾前,捏著嗓子,嘿嘿一笑。
“喲,這屋里還有個姑娘呢?”
“姑娘別怕,大爺我來跟你耍耍……”
他的聲音又粗又啞,帶著一股子流里流氣的腔調,跟平日里判若兩人。
話音剛落,里屋瞬間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呼。
緊接著,就是一陣手忙腳亂的窸窣聲。
聽那動靜,像是有人從炕上驚得跳了起來,又慌不擇路地把自已塞進了被子里。
李建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里屋里,沈幼微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外面是誰?
聽這聲音,絕對不是什么好人!
可媽媽剛剛才出去,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