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小腦袋乖巧的點了點,眼神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那只在她眼前撲騰的小東西。
雪白的絨毛,長長的耳朵。
活的。
還會動。
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想要觸碰一下那柔軟的皮毛,指尖卻在快要碰到的時候又縮了回來,似乎怕弄疼了它。
旁邊的趙文和趙武兩個小子,眼睛瞪得溜圓,比妹妹看得還要專注。
他們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臉上是混雜著驚喜與崇拜的神情。
來的時候,爸爸媽媽還說鄉下沒什么好玩的,甚至還有點危險,讓他們不要亂跑。
可眼前這是什么。
這是書本上才有的雪兔。
還有剛才建業哥哥那神乎其技的一幕,三支箭矢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破空而去。
那畫面,比小人書里畫的還要厲害。
“建業哥哥,你……你太牛了!”
趙文憋了半天,終于把心里的贊嘆喊了出來,小臉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
“那箭是怎么一下子射出去三支的?還能射中三個!”
趙武也跟著附和,他攥著小拳頭,眼睛里閃爍著的全是小星星。
“我以后也要學射箭,要跟建業哥哥一樣厲害!”
李建業聽得汗顏。
這兩個小家伙學打獵,要是出了啥事那可完了。
他連忙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無奈。
“可別學我這個。”
“你們倆的任務是好好學習,把書念好,長大了當科學家,當醫生,或者當老師,都比當個獵人強。”
趙德柱此時也從那份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一手拎著兩只沉甸甸的死兔子,另一只手按在了自已兒子的肩膀上。
他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聽你建業哥哥的話。”
“你建業哥哥那是沒辦法,是生活所迫,為了能吃上一口飽飯,才不得不冒著危險進山學習打獵。”
趙德柱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他看著自已的兩個兒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打獵是很危險的事情,你們可不能覺得好玩。”
“你們要做的,是把書讀好,長大了當科學家,去想辦法讓所有人都吃飽飯,讓大家伙兒再也不用像你建業哥哥這樣,冒著性命危險去山里找吃的。”
兩個半大的孩子聽著父親的話,又看了看眼前笑容溫和的李建業,再看看那幾只兔子。
他們似乎懂了什么,又似乎沒完全懂。
只是那股子興奮勁兒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若有所思的安靜。
他們不約而同地,鄭重地點了點頭。
隨后他們一行人順著來時的路,朝著村里走去。
終于,李建業家的院子出現在眼前。
土坯房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安穩踏實。
李建業看了看天色,今晚趙德柱他們得在李建業家留宿,那就得提前把炕給燒好了,免得晚上睡覺沒溫度。
于是他扭身對秀蘭開口。
“秀蘭。”
“去把東屋的炕燒熱乎點兒,晚上讓趙哥和王嫂子,還有孩子們住那屋。”
“哎,好嘞哥。”
王秀蘭應了一聲,轉身就進了東屋。
安娜和艾莎則去準備燒今晚的飯。
院子里,趙德柱低頭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兔子,快步走到李建業面前。
“建業,這兩只兔子太多了。”
“我們家要一只嘗個鮮就行,剩下這只你們留著吃。”
他執意要塞一只回李建業手里。
李建業笑著擺了擺手,輕輕擋住了趙德柱遞過來的兔子。
“趙哥,你這可就見外了。”
“我家里囤了不少野味,夠我們吃的,而且這長白山就在家門口,真吃完了我得空去山林外圍轉一圈,不就又有了?”
趙德柱看著李建業坦然的眼神,知道他不是在說客套話。
可他心里還是過意不去,今天本來是探望,給李建業家送吃的,結果現在又是吃又是拿,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他嘴笨,說不出太多漂亮話,只是固執地又把兔子往前遞了遞。
“不行,我們就留一只。”
他的態度很堅決。
李建業看著趙德柱那張樸實又認真的臉,無奈地笑了笑。
推來推去也沒啥意思。
“行,那聽趙哥的。”
他伸手接過了其中一只兔子,順手掛在了屋檐下的掛鉤上。
趙德柱這才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而后,李建業又找來一根結實的細麻繩,給那只還活蹦亂跳的雪兔綁上了麻繩,然后將繩子的另一頭拴在了門上。
然后沖著眼巴巴的趙敏笑道。
“喏,現在它是你的了,看著它玩吧。”
趙敏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雪兔,卻被雪兔給躲了去。
她也不強求,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寶。
李建業又轉身進了趟屋里,出來時手上多了幾片白菜幫子。
他將白菜幫子遞到趙敏面前。
“用這個喂喂它,看它吃不吃。”
“謝謝建業哥哥。”
趙敏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小臉上寫滿了認真。
她捧著那幾片新鮮的白菜幫子,小心翼翼地,將其中一小片遞到雪兔的嘴邊。
小兔子一開始還有些警惕,紅豆似的眼睛骨碌碌轉著,長耳朵抖了抖。
趙敏很有耐心,小手舉得穩穩的,一動不動。
終于,那三瓣嘴湊了過來,輕輕嗅了嗅,然后伸出粉嫩的舌頭,試探性地舔了一下。
緊接著,清脆的“咔嚓”聲在安靜的院子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