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熊?”
張大隊長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聲音猛地拔高八度。
他胸膛劇烈起伏,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伸出粗糙的手指,幾乎戳到劉愛華的鼻尖上。
“就為了王老師?”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這簡直是瞎胡鬧。
打熊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嗎?
整個團結屯,這么多年,有幾個敢說自已能撂倒一頭熊的。
更別說這大冬天,熊瞎子早就找了樹洞貓起來冬眠了,上哪兒去找。
就算真有那瞎了眼的熊還在外面晃蕩,那也是最餓、最兇的。
而且,李建業前陣子才在山里頭殺了一頭,這附近的山林恐怕早就沒了熊的蹤跡。
啥也不懂就敢往長白山深處鉆,這是嫌自已的命太長了?
張大隊長越想越氣,臉上那點血色都褪得一干二凈,只剩下鐵青。
劉愛華被他這副要吃人的樣子嚇得魂不附體,連忙擺著手,試圖解釋。
“大隊長,您先別急,應該沒啥大事兒。”
“為民哥他不是一個人去的,還帶了人,而且他們應該也都帶了槍,就算真碰上了熊瞎子,或者什么野獸,也不會有啥大問題。”
“帶槍?”
張大隊臉上一絲笑意都沒有,反而更顯猙獰。
“帶槍有個毛用!”
他一把推開劉愛華,焦躁地在原地來回踱步,腳下的積雪被踩得咯吱作響。
“就這鬼天氣,零下幾十度度,槍栓都給你凍住!”
“在山里頭待上大半天,別說找熊了,人早就凍成冰坨子了。”
張大隊長一想到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心口就堵得慌,一股無名火直沖天靈蓋。
這個癟犢子玩意兒。
自已找死也就算了,還偏要拉上別人一起去送命。
“早知道當年就該直接給他甩墻上去!”
劉愛華聽得心驚肉跳,那點僥幸心理也徹底沒了。
他看著張大隊長暴怒又隱隱透著恐懼的側臉,也跟著緊張起來,聲音都發著顫。
“那……那可咋辦啊,大隊長?”
張大隊長猛地停下腳步,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他。
還能咋辦?
那可是他親兒子。
人命關天。
他轉身就朝著公社的方向走去。
“還能咋辦!”
“趕緊通知公社,馬上派人上山去找!”
張大隊長沒再理會劉愛華,一路沖進了公社大院。
他顧不上拍掉身上的雪,直奔李書記的辦公室。
門被他一把推開,帶進一股徹骨的寒風。
正在看文件的李書記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詫異。
“老張?你這是……”
“李書記!”
張大隊長聲音嘶啞,嘴唇哆嗦著,半天沒說出句整話。
他喘著粗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用最快的速度說了一遍。
李書記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嚴峻。
他沒有一句責備的話,更沒問為什么這大雪封山的天氣還要往山里跑。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救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