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上,用石灰水刷出了一片白底,上面用紅漆寫著“好好學習”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那字寫得軟弱無力,大小不一,跟狗爬似的,看著別提多礙眼了。
“明天!最晚后天!省里教育廳的大領導就可能下來!你們讓我拿這個去迎接領導?!”
趙建國一腳踹翻了身邊的凳子,對著手底下幾個噤若寒蟬的干部大發雷霆。
“我這張老臉不值錢,可咱們鎮,咱們縣的臉呢?要是讓領導看到了,別說我這個副主任,縣里都得跟著挨批!”
幾個干部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前幾天請來的鎮上小學老師,寫出來的字還算工整,可趙建國覺得沒氣勢。
今天托關系從縣里找來一個所謂的“書法愛好者”,結果就寫出這么個玩意兒,還收了他們五塊錢的潤筆費!
“現在怎么辦?你們說怎么辦!”
趙建國指著那面花了的墻:“重新刷漆都來不及了!你們誰能馬上給我找個能寫字的來?!”
辦公室里一片死寂。
這年頭,識字的人都少,更別提能把字寫得好看,寫上墻當標語的了。
就在趙建國快要絕望的時候,一個角落里的小干事,猶猶豫豫地舉起了手。
他恰好是哈塘村的,今天早上剛聽說了村里的奇聞。
“趙……趙主任……”
“有屁快放!”趙建國正在氣頭上。
那小干事嚇得一哆嗦,硬著頭皮,小聲說道:
“我……我聽說……哈塘村的丁浩,寫字寫得特別好,跟……跟大師一樣,要不……請他來試試?”
“丁浩?”
趙建國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一愣,隨即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停下在辦公室里踱來踱去的步子,轉過身,盯著那個滿臉緊張的小干事,眼神里全是懷疑。
“你說的哪個丁浩?哈塘村那個打獵的丁浩?”
“對……對,就是他。”
小干事被趙建國盯得心里發毛,聲音都有些發虛。
“胡鬧!”
趙建國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濺了出來,
“你當這是什么事?菜市場買白菜嗎?還丁浩!”
他身邊的幾個干部也跟著附和起來。
“小李,你是不是急糊涂了?丁浩那小子我知道,力氣大,膽子也大,前陣子還幫著公安破了案,可他跟寫字有什么關系?”
“就是啊,他大字都不識幾個,還能是書法大師?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
“主任,我看還是趕緊再托人去縣里問問吧,找丁浩,那不是瞎胡鬧嘛。”
趙建國也是這么想的。
他對丁浩的印象極好,那小子有本事,有魄力,是個能干大事的人。
可干大事,和寫字是兩碼事。
讓他去打頭熊,趙建國信。
讓他寫標語?
趙建國寧愿相信母豬能上樹。
“你聽誰說的?”趙建國壓著火氣,追問那個小干事。
小干事不敢隱瞞,連忙把今天早上村里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情,
包括老會計如何驚嘆,如何說那是“大家之風”、“文曲星下凡”的話,一五一十地學了一遍。
聽完之后,辦公室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趙建國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
老會計他知道,是個有點墨水的老學究,人也古板,從不說假話。
能讓他都驚嘆成那樣……難道這事兒,還真有幾分可能?
“趙主任,”
另一個干部開口了,“現在時間這么緊,咱們到哪兒去找人啊?縣里那邊一時半會兒也聯系不上。要不……就死馬當活馬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