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慧靠在周建軍肩上,邊說邊留意圍觀人群的表情,
她本以為自己的這些話會引起周圍人的共鳴,讓看熱鬧的人和她們夫妻站在同一戰線上,一起聲討蘇家人,
不曾想她精心設計的話卻如一粒水滴掉入大海一樣,半點浪花也沒激起,反而惹來她們戲謔的目光!
齊慧緊掐著掌心,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鄉下婦女不都是沒腦子,聽風就是雨的嗎?
自己挑動情緒的話一說,她們應該立馬開始群情激奮地附和才對!怎么卻都似笑非笑看著她,一副‘你裝,我們就靜靜看著你繼續裝’,的表情?
“怎么不說了?我還沒聽夠呢!”
不知誰說了句,緊跟著人群中又響起附和聲,
“就是,再多說幾句唄,多少年沒見過這么精彩的表演了,瞧瞧人家這演技,眼淚說來就來,京城的四大名花要是人這演技,早就成家喻戶曉的電影明星了。”
圍觀人群中,許多都是從京城被送到淮陽農場勞動改造的,沒出事前,他們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有個頭發花白的婦人瞇了瞇眼,指著周建軍對身邊婦女道,“這男的看著有點眼熟,楚妹子,你看他像不像姓周那個棒槌!”
“周棒槌?還別說,真像!我想起來了,蔣姐,這男的不會就是周棒槌那個被女服務生勾了魂大鬧張家訂婚宴的兒子吧?”
楚婆婆磕了顆南瓜子,說笑間就把齊慧的老底掀了,
“嘖嘖,這女的就是那個服務生吧,當年挺著個大肚子到訂婚宴要死要活的,差點沒給小張氣死!”
“打年輕時候就愛耍小心眼,怪不得現在還想拿我們這群老不死的當槍使。蘇老弟家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怎么被這夫妻倆盯上了。”
遠親不如近鄰,兩年的相處下來,不少人也都熟悉了,
再加上蘇懷瑾為人寬厚,平日土坯房內誰生病,他都會偷偷幫看病扎針,時間一長也積累了不少好人緣。
大家喜歡看八卦不假,但可不代表她們會幫外人欺負自己人。
“蘇老弟的人品我是知道的,他養出來的閨女做不出這種事,你們兩夫妻還真是爛鍋配爛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蘇家小姑奶奶瞧著是個主意正,心氣兒高的,這兩個人嘴里就沒一句實話,不對,有一句,蘇家小姑奶奶打她的事兒八成是真的,就該這么做,解氣!”
幾個老太太你一我一語,把齊慧和周建軍的面子里子扒了個遍。
齊慧和周建軍沒想到勞改犯里面還有認識他們的人,甚至對當年那些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被當著這么多‘下等人’的面被揭老底,夫妻二人原本傲氣的面容被難堪覆蓋,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
齊慧臉猛地一紅,面帶韞色,
“你們一群老漚婆得懂什么!新社會不興包辦婚姻,我們是自由戀愛!再胡亂造謠我們夫婦,信不信我告你們造謠生事!”
“喲,真厲害,你去告唄。”蔣婆婆才不吃齊慧這一套,她年輕時候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一看就知道齊慧這人,光叫不敢咬,
“還反對包辦婚姻,周張兩家結親這叫門當戶對!我可聽小張說過,當初是你丈夫先追求人家張家姑娘的,這哪兒是包辦婚姻,分明是見異思遷。”
她慢悠悠剝著南瓜子,手指點向周建軍的方向,
“小時候總聽夫子講撿芝麻丟西瓜,我還笑呢,誰會這么傻,見到你后,我才知道世上真的有這種蠢貨。”
“人吶,不怕蠢,就怕又蠢又自作聰明,周棒槌費盡心機撮合你和張家那姑娘,就是因為你小子爛泥扶不上墻,沒本事,張家姑娘則恰恰跟你相反。<b>><b>r>周棒槌想把張家姑娘娶回來幫你,結果你把魚目當珍珠,當時我就說,沒了張家姑娘,你這輩子也不會有什么出息,頂多弄個閑職坐坐,過過干癮,現在看你這樣子,老婆子倒是沒看走眼。”
死老婆子嘴又毒又狠,句句直中要害,
周建軍捂著胸口,感覺自己被狠狠扎了一刀。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老太婆說得沒錯,他現在確實沒什么出息,在閑職掛了個小領導的名號。
他握著拳,眼底滿是屈辱之色,拉著齊慧大跨步往蘇家走,只想趕緊逃離這群碎嘴婦女的包圍圈,剛走出兩步,就聽那老婆子又提到張家姑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