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像萊恩那般狂野,不像雷那般暴烈,也不像扶風那般帶著草藥的清苦。
它冷靜、克制,卻又無孔不入,帶著一種將一切都納入掌控的、令人窒骨的偏執。
這股味道,對明野而,是比被任何野獸染指都更讓他痛苦萬分的折磨。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將無數根淬了毒的鋼針,狠狠扎進他的肺里。
那提醒著他,他曾經最信任的兄長,用怎樣一種“文明”而殘忍的方式,玷污了他們共同的珍寶。
那也提醒著他,他自己,是怎樣一個無能的廢物。
他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卻被一道無形的墻壁,隔絕在外,連一聲嘶吼都無法傳入她的耳中。
痛苦與自責,像兩頭兇猛的野獸,瘋狂地啃噬著他的理智。
他把自己關在營帳里,不吃不喝,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沉下去。
直到第三天,一份由鷹衛送來的、用石板拓印的卷宗,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上面是明沉用他那嚴謹到近乎刻板的筆跡,制定的,關于未來神明“凈化儀式”的詳細順序與規則。
每一個名字,每一次儀式的時長,甚至連間隔的休息時間,都被精確到了分秒。
那份名單,像一把最鋒利的刀,剖開了所有虛偽的和平。
萊恩,作為曾經的“正宮”,被排在了第二個。
扶風,憑借他巫醫的身份和對能量研究的貢獻,位列第三。
就連那頭只會用蠻力的蠢老虎雷,都因為其強大的戰斗力,排在了第四。
明野的手指,顫抖著,在那份冰冷的名單上,一寸寸地向下滑動。
他的心臟,也隨之一寸寸地沉入冰冷的深淵。
終于,在名單的最末尾,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后面,還跟著一行用更小字體標注的、冰冷的注釋。
“親屬需要避嫌,為保證儀式的純粹性與公正性,順位延后。”
轟——!
明野的腦海里,有什么東西,徹底斷裂了。
親屬?
避嫌?
這幾個字,像最惡毒的嘲諷,化作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他的眼球上,燙得他眼前一片血紅。
明沉那個混蛋。
他明明比誰都清楚,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血緣關系。
他也比誰都清楚,自己對曦曦的感情,早已在五年的尋找與思念中,徹底扭曲變質。
可他,卻用這樣一種冠冕堂皇的、不容置喙的理由,將他釘在了恥辱柱上,徹底隔絕在外。
這已經不是警告了。
這是打壓。
是用他最擅長的“規則”,對他這個唯一的弟弟,進行的最殘忍的、公開的處刑。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即便同為“家人”,他明野,也只是一個需要“避嫌”的局外人。
而他明沉,才是那個可以打破一切禁忌,獨占神明的……唯一贏家。
一股冰冷的、徹骨的寒意,從明野的腳底,瞬間竄遍全身。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不能坐以待斃,眼睜睜地看著曦曦被那個瘋子,一步步改造成他想要的、完美的“標本”。
他必須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