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陸搖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三科辦公室,朝著馬修斯的方向微微抬手示意了一下,然后便轉身走向自己的獨立辦公室。
馬修斯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但又不敢違抗,只能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陸搖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溫和的笑容,示意馬修斯在會客椅上坐下:“老馬,最近在縣組織部那邊學習培訓,感覺怎么樣?有什么收獲和心得體會嗎?咱們可以交流交流。”
馬修斯警惕性提到了最高。他皺了皺眉,懶得再繞彎子,直接硬邦邦地說道:“陸科長,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馬修斯同志,”陸搖換了個更正式的稱呼,語氣平淡,“說起來,我們本來應該是兩條平行線上的人。你走你的陽關道,憑你的背景和資源,未來自然有你的非凡前程。我過我的獨木橋,憑自己的本事吃飯。按理說,我們的人生軌跡不該有交集。”
他頓了頓,目光直視著馬修斯:“但命運有時候就是這么奇妙,陰差陽錯,讓我們成了同事,產生了這段‘緣分’。既然相識一場,我有兩句話,姑且一說,你姑且一聽。”
馬修斯心里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暗道:你見過多大世面?你能給我什么建議?笑話!
但他面上還是強忍著不耐:“你說。”
陸搖的聲音壓低了一些:“你不適合搞政策研究,也不適合待在機關辦公室這種需要沉下心來寫寫畫畫的地方。你的性格、你的志向,乃至你的……背景資源,放在這里都是浪費,甚至是一種束縛。”
他看著馬修斯驟然變色的臉,繼續不急不緩地說道:“我個人的建議是——你應該認真考慮轉向國企或者事業單位的發展路徑。那里或許更能發揮你的‘優勢’,也更適合你快速打開局面。你可能一時不太明白這其中的深意,沒關系。你可以把我的原話,轉告給你的母親江姚女士。她……應該能明白。”
這話如同一個耳光,狠狠扇在馬修斯的自尊心上!他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臉色漲得通紅,眼中充滿了被羞辱的憤怒和不解:“陸搖!你什么意思?!你憑什么說我不適合?!你這就是在故意刁難我!排擠我!”
按照計劃,他現在就是陸搖的這個位置,他是副科長,已經是二級主任科員,甚至一級主任科員。明年晉升調研員。只是現在陸搖擋了路!
面對馬修斯的失態,陸搖卻依舊穩坐如山,臉上甚至還帶著那副平靜笑容:“咱們的交情和信任,目前只到這個地步。有些話,我只能點到為止。這只是一個善意的建議,聽不聽,最終的決定權在你,也在你的家人。”
他仿佛不想再繼續這個不愉快的話題,話鋒一轉,用一種安排工作的平常語氣說道:“好了,今天的集中黨課學習,你就不用參加了。等會兒你去一趟收發室,那邊有一批需要送到兄弟單位交換的文件和材料,你負責跑一趟送過去。送完之后,你就可以自由活動,不用再回科室了。”
這看似輕松的安排,實則是一種明確的邊緣化和冷處理——用無關緊要的雜事支開馬修斯。
馬修斯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盯著陸搖看了幾秒鐘,最終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好!”然后猛地轉身,開門而去。
看著馬修斯離開的背影,陸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沉吟片刻,將科室老同志鐘易安叫了進來,簡單交代了一下,讓他負責主持接下來的黨建學習。
然后,他起身,徑直走向政研室主任林筱鳴的辦公室。
站在林筱鳴辦公室門外,陸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襯衫衣領和表情,然后輕輕叩響了門。
“請進。”里面傳來林筱鳴沉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