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春樓內。
房門剛被婳娘關上,她還未轉身,一柄匕首便抵在了她的脖頸處。持匕之人手法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既讓她感受到威脅,又未傷她。
婳娘身體瞬間僵直,呼吸一窒。
身后,一個女聲低低響起:“婳娘子,我們小姐有話要和你談談。”
此時,婳娘才看到窗邊的陰影里,竟坐了一位女子。那女子正慢條斯理地翻看著桌上的一疊書信,姿態悠閑得仿佛她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茯苓并未抬頭,目光依舊停留在手中的信紙上,心中倒是生出幾分訝異。
這婳娘,倒真是個妙人。
她原本只是想來探探虛實,來會會這個婳娘,卻沒想到竟有意外收獲。
這暗格里藏的,不僅僅是沈知意與九皇子近期傳遞的密信,還有更早之前,沈知意與那陳升往來書信的謄抄本。
茯苓抬起眼,目光終于落在了被小梨制住的婳娘身上。婳娘約莫二十七八的年紀,容貌并非絕色,卻自帶一股特有的婉約風流氣質。
“婳娘子,”茯苓開口,“這些可是好東西啊。”她輕輕晃了晃手中的信紙。
婳娘聽到茯苓的話卻不慌不忙,并未驚慌失措,反而輕輕抬起手,用兩根手指將小梨的匕首稍稍推離了自己。
“姑娘,刀劍無眼,要當心些。”她聲音帶著關心,語氣里卻聽不出多少恐懼,“若是見了紅,污了這地衣,收拾起來倒是麻煩。”
說完,她才緩緩看向茯苓,目光落在茯苓臉上,仔細端詳了片刻。
“妾身方才還在想,是哪路的貴人,能有這般通天的本事,悄無聲息地潛入我這繡春樓。”她微微屈膝,行了一個不算標準的禮,“原來是太子妃娘娘親自駕臨。難怪。”
“娘娘鳳駕親臨,想必不是為了聽曲兒吧?”婳娘直起身,目光掃過桌上那些被翻開的書信,笑意更深了些,“是為了沈二小姐?”
茯苓看著婳娘這副從容的姿態,心中那點興味更濃了,她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婳娘子是個明白人。”茯苓指尖輕輕點著那些謄抄的信件,“那本宮也不繞圈子了。本宮想知道你和沈知意,究竟是如何認識的?”
婳娘回:“兩個月前,沈二小姐救過妾一次,妾不勝感激,只能做些小事報答。”
茯苓靜靜地聽著,面上看不出信還是不信。待婳娘說完,她并未立刻追問,反而順著她的話,問道:“哦?救命之恩,確實當報。所以這兩個月來,你便一直在為她傳遞消息,甚至不惜卷入這等殺頭的禍事里?”
婳娘輕輕嘆了口氣,“妾身身處這般位置,別無長物,唯有些許微末人脈和這不起眼的繡春樓還能派上用場。沈小姐有所求,妾身自然盡力相助,以報當日之恩。”
她話鋒突然一轉,抬眼看向茯苓,“只是,如今看來,這恩情持續了兩個月,妾身自覺也已還得差不多了。”
婳娘向前微微傾身,姿態放低,“太子妃娘娘今日既然能找到這里,便證明了您的能耐。妾身是個生意人,最懂得審時度勢。不知娘娘可愿收留妾身這無根浮萍?妾身雖不才,但這雙耳朵,這繡春樓,或許還能為娘娘效些許犬馬之勞。”
這番話里真假摻半,那救命之恩恐怕水分極大,更像是婳娘接近沈知意的一個由頭。
“收留你?”茯苓指尖輕輕敲著桌面,語氣聽不出喜怒,“婳娘,本宮如何能確定,你今日投靠本宮,他日不會因更大的利益,再次審時度勢,轉投他人呢?”
婳娘聽到茯苓的話,沒有惶恐,“娘娘顧慮的是,空口無憑,確實難以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