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云琛良善,必不肯用這辦法,也會因為怕霍乾念知道她中毒,用這喪心病狂的辦法制解藥,從而想盡一切法子逃離皇宮。
這逃離必須竭盡全力,夠難,夠真,甚至得讓云琛先失敗數次,再找個最不可能與云琛親近交好的人出手相助,才能騙過蟄伏在旁的鬼滅。
待成功逃離皇宮,霍乾念會安排觀虛的師弟將云琛引去象冢。
當年親眼見識過觀虛的本事后,霍乾念一心想將此世外高人收入麾下,但每次派人去,連道觀的門都找不到。
后來霍乾念只得親自前去拜訪,觀虛沒辦法,只好推薦了他師弟。
觀虛既然有本事通曉山中巴蛇,那他的師弟去找象冢,應該不難。
等到了象冢,將云琛埋入象骨泥,再接下去的事情,就都不是任何人可以左右控制的了。
到那時,一切皆看天意。
這計劃定完,霍乾念和炎朗都像打了場大仗似的,額頭有汗。
整個計劃環環相扣,并無錯漏,炎朗卻抓到一處要命的關鍵,皺眉道:
“不對,有個地方變數太大——若我一開始告訴云琛,那用童男童女煉化的無塵蠱可以救她,以她性情肯定不會答應,但她若選擇在宮里等死,舍不得與你最后朝夕相處的四十天,不逃,那該怎么辦?后面一切計劃都白費。”
霍乾念堅定搖頭:“不會的。”
炎朗眉頭更深:“你憑什么這么篤定?”
霍乾念直視向炎朗,一字一句道:
“就憑她知道我有多愛她,定然為她放棄一切原則,殺千人萬人也在所不惜。還憑她愛我,便舍不得我犯下殺孽,一心只想成全我一世英明。”
簡單幾句話,沒有任何宏偉的誓,卻好似用比金石還堅固的力量,震蕩著炎朗的心。
長久沉默之后,大殿里響起炎朗的輕聲嘆息,有些落寞,有些自嘲味道:
“真菩薩也要威護法,如今我終于知道了,她是來人間渡劫的菩薩,你才是她的威護法。”
這一頁的畫面到此結束,云琛輕輕將這頁合起來,霍乾念那臉色慘白卻強撐堅定的樣子,在她眼前揮之不去。
再后面的事,她都知道。
她如霍乾念篤定的那樣,一門心思逃離皇宮,幾度嘗試卻不能成,毒發的次數越來越多,身體也愈加虛弱。
她翻開下一頁,畫面中是她第一次毒發之前的樣子。
她依他央求,為他剃須凈面,卻突然感覺噬魂丹將要發作,急忙將他推出殿,緊緊關上了門。
她當時痛得昏天暗地,倒在門邊蜷縮成一團,用力咬住腰帶才能不呼痛出聲。
她自以為瞞得天衣無縫,殊不知門扇之后,他將額頭抵在門上,死死咬牙,用力攥緊拳頭,神情比她還要痛苦。
等她終于昏死過去,陸良將刀刃伸進門扇縫隙,輕輕挑開門栓。
霍乾念將她抱到榻上,為她細細擦洗、更換汗濕的衣裳。
當將咬出血的布團從她口中拿出來時,霍乾念終于再也繃不住,伏在她胳膊上放聲痛哭。
“皇上,別難受了,時間不多了。”
陸良在一旁哽咽提醒。潤禾也在擦眼淚。
霍乾念這才止住情緒,將腰帶放回她口中,重新將她抱回門邊,恢復成她暈倒之前的姿勢樣子。
霍乾念退出寢殿,陸良將軟銀絲繞在門栓上,關門落栓后再抽走軟銀絲,這是暗衛們經常用來營造密室的法子。
不多時,她慢慢蘇醒,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一切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原來那時不是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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