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陸昭若只覺腦中一片空白,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塌陷、粉碎。
那強撐了一夜、緊繃到極致的弦,應聲而斷。
她猛地轉身,再不顧什么禮儀體統,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朝著府外沖去!
賀氏拉著蕭老夫人說:“姨母您瞧瞧!夜瞑還昏迷不醒地躺在里面,她這就要走?心里可曾真有半分心疼?”
蕭老夫人緩緩抬起眼,目光如冰刃般釘在陸昭若踉蹌的背影上,手中佛珠攥得死緊,冷聲道:“陸昭若。你今日若踏出此門,從此,我蕭府的門,你便再難踏入半步。”
陸昭若的腳步猛地一頓,背影僵硬了一瞬。
她沒有回頭,甚至沒有一絲猶豫,只是將下唇咬得發白,隨即用盡全身力氣,頭也不回地朝著府外那片朦朧的晨光,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
蕭老夫人盯著她那決絕的背影消失在影壁之后,眼中最后一絲溫度也徹底熄滅,只剩下失望與厭惡。
清晨凜冽的寒風如刀刮過陸昭若的臉頰,她卻感覺不到一絲冷意。
眼前只有阿寶小小的四爪上布滿猙獰針孔、大片皮毛被滾燙的開水澆得皮開肉綻、一片狼藉的慘狀,不斷閃現、放大。
那濕漉漉、紅腫潰爛的皮毛,仿佛還在蒸騰著滾燙的熱氣,灼燒著她的眼和心。
可即便如此,阿寶還是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氣若游絲地開口:“阿娘……別哭……阿寶沒事……只是……阿寶愚蠢……又給阿娘惹禍了……連累阿娘了……”
“噗通。”
她體內的毒素,與徹夜未眠的極致疲憊同時爆發,腳下一軟,重重摔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膝蓋傳來鉆心的痛,她卻仿佛毫無知覺,只用顫抖的雙手死死摳著地面,掙扎著爬起,繼續朝著狄國公府的方向跑去。
剛拐過巷口,便見冬柔腳步虛浮地迎面走來。
冬柔臉色蒼白如紙,雙眼腫得像桃兒,原本溫婉的臉上此刻全是淚痕,連嘴唇都在不住地顫抖。
她一見陸昭若,淚水瞬間涌得更兇,卻只是死死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哽咽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娘子……您可算……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嚇死冬柔了……”
“阿寶在哪里?”
陸昭若直接打斷了她。
冬柔渾身一顫,她不敢看陸昭若,更不敢回答。
陸昭若急切地詢問:“冬柔,你快告訴我,阿寶在哪里,它是不是……”
她扯出笑容:“它是不是沒事?”
冬柔深深低著頭,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在家……籃子里……孟郎君……送回來了……”
話音未落,陸昭若用盡殘存的力氣,踉蹌著、卻又無比決絕跑回陸宅。
冬柔望著她跌跌撞撞的背影,終于支撐不住,軟軟地靠在墻邊,失聲痛哭起來。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