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帶李念兒入宮!
她明知這個外甥女愚蠢魯莽,卻總存著一絲僥幸,盼她能攀上高枝。
自己千叮萬囑,要她謹慎行,可她竟還是闖下這彌天大禍!這不僅是毀了她自己,更是將整個戚府都架在了火上烤!
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怨憤涌上心頭,可轉瞬又被更深沉的悲涼淹沒。
念兒再蠢,也是個未出閣的清白姑娘,如今竟被那風流成性、年過四十的國舅爺……想到李念兒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姜氏有些透不過氣來。
可能怎么辦?
深深的無力感將她淹沒。
面對皇后的威壓,面對皇權,她渺小如螻蟻
除了坐在這里強顏歡笑,等待那未知的、殘酷的裁決,她什么也做不了。
是三尺白綾,一了百了?
還是……還是送入國舅府,做個見不得人的妾室,了此殘生?
陸昭若踏出宮門。
夏日傍晚的余暉溫暖地鋪灑下來,白日殘留的暑氣漸漸消散,略帶濕潤的微風拂過,帶來一絲清涼。
她長時間緊繃的心神微微一松。
只是,右腳踝的刺痛越來越重。
她下意識地將身體重心偏向左側,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緩慢謹慎,額角因忍痛而滲出細密的冷汗。
抬眸間,她便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蕭夜瞑一身官服,身姿清雋地立在宮門不遠處的石階下,夕陽為他周身鍍上一層暖金色的光邊,卻化不開他眉宇間凝結的擔憂。
他顯然已等候多時。
王武站在他的身后。
冬柔則惴惴不安地站在他身側,絞著手指,滿臉的自責與惶恐。
就在蕭夜瞑眉頭越蹙越緊,幾乎要按捺不住,準備再度入宮之際,他一眼便瞧見了那個踽踽獨行、步態明顯異樣的身影。
那一瞬間,他眼中所有的焦灼與陰霾驟然被更深的擔憂取代。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快步迎了上去,甚至帶著點小跑,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她微跛的右足和略顯蒼白的臉色。
“你的腳怎么了?”
他幾乎想伸手去扶,又礙于禮數硬生生止住,“可是在宮里傷了?嚴重嗎?”
陸昭若將他這一連串的反應盡收眼底,看著他由憂轉急的神情,感受著他目光精準地落在自己的傷處,心中那處被暖陽熨帖過的地方,漣漪輕輕蕩開。
她垂下眼睫,規規矩矩地福了一禮:“有勞蕭將軍掛心。不慎扭了一下,并無大礙,一切安好。”
蕭夜瞑聽她說“一切安好”,眉頭非但沒有舒展,反而蹙得更緊。
但見她不愿多,便也不在宮門口追問。
他聲音放緩:“扭傷豈是小事?莫要強撐。”
說罷,他對身后的王武吩咐:“速去將馬車駛近些,穩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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