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入宮門時，暮色已沉，宮中早已張燈結彩，一串串紅燈籠沿著長廊一路掛到御花園，映得滿園亮如白晝。

遠遠便聽見絲竹之聲傳來，夾雜著歡聲笑語，一派熱鬧景象。

剛走往里走，便撞見了迎面而來的姜云姝。

姜云姝平時穿得素凈，今日上元節，特意穿了件正紅色宮裝，裙擺繡著金線鸞鳥，走動時仿佛有金輝流動，本想艷壓群芳。

此刻，見姜若窈一身緋色，鎖骨處的疤痕被一朵鮮活的牡丹覆蓋，偏偏比自己費盡心思裝扮的模樣更顯搶眼。

姜云姝臉色頓時沉了幾分，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嫉恨。

這傻子上次沒能徹底除掉，如今竟還敢這般招搖，真是礙眼得緊！

姜云姝正暗自咬牙，眼角余光瞥見遠處的身影，臉上的戾氣瞬間斂去，漾開一抹溫和的笑。

“五妹妹，聽聞你前些日子大病一場，醒來后癡傻竟好了？當真是可喜可賀。”

姜若窈瞥了她一眼，語氣淡淡：“托四皇姐的福，總算撿回條命。”

“倒是姐姐，這身紅袍瞧著喜慶，只是”

她故意頓了頓，目光落在姜云姝裙擺上的鸞鳥紋上，才慢悠悠地補了句，“這般繁復的金線，倒像是把庫房里的金子都縫上去了，瞧著怪沉的。”

姜云姝臉上的笑容霎時僵住，指尖死死攥緊了帕子，帕角被絞得皺成一團。

心頭火氣直躥，這傻子從前只有被她隨意奚落的份，何時敢這般明里暗里地嘲諷？

偏當著旁人的面，她又不好發作，只能硬生生憋著。

身旁的星兒此刻見自家主子吃了癟，哪里按捺得住。

忙上前一步，厲聲呵斥：“我家公主穿什么衣裳，輪得你這癡傻哦不，五公主這般指手畫腳？”

她話里話外還帶著“癡傻”二字，根本沒把姜若窈放在眼里。

姜云姝暗自得意，星兒還真是懂她的心思。她悄悄抬眼，等著看姜若窈窘迫的神情。

然而下一秒，姜若窈已從袖中抽出一條烏黑的長鞭，手腕輕揚，鞭梢帶著凌厲的風聲，狠狠抽在星兒臉上！

“啊——！”星兒慘叫一聲，捂著臉頰踉蹌后退，一道清晰的紅痕瞬間浮現在臉上，滲出血珠來，疼得她眼淚直流。

星兒是姜云姝的心腹，向來仗著主子的勢橫行霸道。

姜云姝在外維持溫婉賢淑的假面，便由星兒唱這白臉，替她做盡陰損事。

從前見姜若窈癡傻，星兒更是沒少作踐。

端來的湯里摻沙土，冬日里故意潑她冷水，走路時暗使絆子讓她摔得滿身泥污

樁樁件件，姜若窈都記在心里。

她如今動不得姜云姝，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仗勢欺人的丫鬟？

長鞭再次揚起，又落在星兒肩上，打得她疼得蜷縮起來，喉嚨里滾出嗚咽，卻再不敢放聲尖叫。

姜若窈握著長鞭，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本公主說話，何時輪得到一個奴才插嘴？”

這幾鞭，算是是替原主出的惡氣。

姜云姝臉色驟變，“姜若窈！你瘋了不成？竟敢在宮中鞭打我的人！”

姜若窈卻沒看她，只緩步走到星兒面前，腳掌落下，重重踩在她的手上。

“記住了，主子們說話，奴才就該夾著尾巴聽著。再敢對本公主不敬，下次斷的就不是皮肉，而是你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