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沒人會管,不必等皇后的毒酒,自己便先熬不住了。
正思忖間,那抹玄色身影越來越近。
蘇晚棠眼睫一顫,喉頭涌上幾聲壓抑的啜泣,聲音不大,卻足夠在這寂靜的夜里傳過去。
裴硯遠遠望見湖中的人影,本想目不斜視地走過。
這深宮里,人命如草芥,死個把人實在尋常,與他何干?
可待他腳步漸近,看清那人的模樣時,心頭卻再也無法維持平靜。
是她?
他快步沖到湖邊,俯身一把將水中人拽了上來。
眼前人發髻散亂,臉上淚痕交錯,像帶雨的梨花,渾身卻又散發著濃重的酒氣,狼狽又惹人憐惜。
“陛下,你終于肯看臣妾了”蘇晚棠抬起濕漉漉的眼,聲音帶著哭腔。
裴硯臉色一沉,抬手想推開她,語氣冷硬:“淑妃娘娘,你認錯人了。臣并非陛下。”
蘇晚棠卻像是沒聽見,反而順勢死死抱住他的腰,頭埋在他胸前。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認錯人。
陛下”她聲音哽咽,尾音拖得長長的,裹著濃濃的委屈,像只被拋棄的小獸,“臣妾還以為,你真的不要臣妾了”
裴硯渾身一僵,低頭看著懷中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子,那細碎的嗚咽像針一樣扎在心上,竟怎么也狠不下心來推開她。
目光掃過她濕透的鞋襪和裙擺,那凍得發僵的模樣讓他心頭一緊,反手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將她嚴嚴實實地裹住。
“淑妃娘娘,您醉了。”他的聲音比剛才緩和了些,卻仍帶著幾分疏離。
“我沒醉。”蘇晚棠悶悶地反駁,聲音從大氅里傳出來,帶著點甕聲甕氣。
她說的是實話。
她根本沒沾過一滴酒,身上那點酒氣,不過是事先灑的些殘酒,為的就是這副醉后失儀的模樣。
裴硯垂眸看著被大氅裹成一團的人,月光落在她淚痕未干的臉上,竟讓他看得有些發怔。
這些年,她好像一點都沒變,眉眼依舊是記憶里的模樣,只是褪去了當年的青澀,多了幾分歷經世事的嫵媚,像開得正盛的牡丹,艷得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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