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擦著謝窈頸間飛過,釘在旁邊的樹上,箭尾猶在震動。
白蘞松了一口氣,轉而面露猙獰冷笑,一腳把江公公的手弩碾個粉碎,又一腳,踩在他臉上碾壓:“呸,陰險狡詐沒毛的老閹貨,你等著你白爺爺怎么玩你!”
謝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聽見身后傳來輪椅的聲音,還有一聲急促的呼喊:“謝窈!”
王爺來了。
謝窈回過頭,看見白術推著蕭熠之的輪椅趕來,她怔住了。
王爺正好見到她又差點中箭的一幕,心急如焚。
而讓謝窈震驚的是——
蕭熠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高大的男子站起身,身姿巍峨,面色蒼白,桃花面滿是焦急。
“王爺……你……你站起來了。”
謝窈望著蕭熠之站著的身影,聲音第一次克制不住地顫抖。
蕭熠之聽到她的話,才反應過來,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腿,瞳孔緊縮。
剛才看見江公公放冷箭,他只覺得心臟被揪緊,再也不想謝窈在自己面前受傷,所以下意識就撐著輪椅,想上前救她。
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他,竟然站了起來!
蕭熠之小心翼翼的,再一次,想用力抬起腳踝。
小腿一陣鉆心的刺痛,身體失去平衡,讓他瞬間倒回輪椅上。
蕭熠之的心里,卻萬分震驚。
從前,哪怕是那斧頭把他雙腿鋸掉,他都感受不到疼痛!
他沒說話,哼都沒哼一聲,只是抬眸看向謝窈。
幽深墨色的冷眸,閃爍著復雜而迷茫的情緒,甚至還有一絲無措。
三年來,也只有謝窈,相信自己雙腿可以恢復。
如今,他真的站了起來。
“王爺!”
白術連忙扶住輪椅,語氣又驚又喜。
白蘞還有眾多親衛,也呆若木雞。
連原本在抵抗的幾個刺客,都驚訝地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他們就算沒見過蕭熠之,看到這輪椅,聽到“王爺”,也知道,他是大燕唯一的異姓王靖北王——一個雙腿殘疾的王爺。
可現在,靖北王站了起來?!
許久,謝窈最先反應過來,聲音清冷:
“白蘞,將這些刺客仔細搜身后,押去王府的密牢,至于樹林里那兩百具尸體,按計劃留在這兒,所有親衛,按照我之前的吩咐行事。”
一眾親衛大夢初醒地回過神:“是,王妃!”
“兩百具尸體?”江公公雙目瞪大,“你,你沒抓到活口?!”
他還以為謝窈抓到了活口,所以帶著這僅剩的十余人,準備破罐子破摔,可如果謝窈一個活口也沒留,他們剛才拼死的話,也可以選擇突圍啊!
跑出去,靖北王府的親衛難道敢滿京城搜人嗎。
謝窈微微一笑,心情很好:“你,不就是最大的活口嗎。”
想提前埋伏在樹林里,解決掉一兩百個人,不算太難。
但將死士留下活口,還不能打草驚蛇,就太困難了,而且很容易出現傷亡,謝窈不會下那種啰嗦的命令。
江公公痛恨自己口中沒有毒囊,他想自盡,卻被白蘞一拳砸頭,暈了過去。
白蘞:“等到了地牢,屬下親自給他戴上口枷,保證讓他活得‘舒舒服服’。”
謝窈環視周圍,所有人都望著王妃。
她鳳眸一狠,又道:“今日王爺能站起來的事,敢泄露出去,殺無赦。”
眾人齊聲行禮,聲音鏗鏘有力:“謹遵王妃之命!”
王爺能站起來了,這是天大的喜事。
但這樣的消息,暫時絕不能外泄,否則,還不知有多少人要對王爺不利。
這群跟著蕭熠之忠心耿耿的親衛們,一個個眼眶濕潤,悄悄抹了抹眼淚。
走之前,謝窈看了一眼陸慎的尸體。
大仇得報,她心中平靜而舒暢。
只是還有一些可惜,不能讓陸慎跪在母親面前,磕頭認罪。
尸體留在這里,不符合她的計劃。
把他送回陸家,又便宜他了。
謝窈倏然抬起眼,與蕭熠之深邃的桃花眸對上。
腦海中回想起前世,她死后,如果不是這個男人,甚至無人為她斂尸。
謝窈幽幽地說:“丟去后山,喂狼吧。”
“是,王爺——啊不,王妃!”
白蘞興沖沖地抱拳,發現自己叫錯了,連忙改口。
誰讓王爺平時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丟去后山喂狼呢。
現在他聽王妃講話,有種聽王爺講話的感覺。
聽王爺講話嘛……
蕭熠之望著謝窈有條不紊地安排,沒有任何反對。
聽到王妃最后這句喂狼,王爺忽然,心里有些忐忑。
他還沒來得及告訴謝窈解藥的事,王妃的語氣,好像要把自己也順便喂狼……
謝窈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從白術手里接過輪椅,將王爺推上來時候的馬車。
上了車,她面無表情接過忍冬準備好的血囊,往車底和車身,車簾上涂抹潑灑。
在一眾渾身是血,看起來像是與人廝殺了許久的王府親衛護送下,馬車從京郊狂奔回府。
馬車,淌了一路鮮血。
直到最后,無數京中百姓,都看見剛成為靖北王妃的謝窈,被生死不知地抬回靖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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