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補全意識到焰色小蛇姐弟倆褪下來的蛇蛻品質可能和它們進食過的藥材種類有關之后,陸霄就再也沒有限制過它倆吃吃喝喝,包括小鼯鼠的糞便,也就是加工制作前的五靈脂。
除此之外,他甚至還有意把家里其他的藥材也準備出來一些,隔三差五的給姐弟倆投喂。
陸霄準備的其他藥材它倆吃雖然也都吃,但是比起小鼯鼠的五靈脂,吃起來總是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上次被焰色小蛇姐弟倆大吃特吃過后,陸霄特意拿了一些晾干了的五靈脂去給墨猴一家‘品鑒’。
剛開始小夫妻倆是很嫌棄的,誰也不肯靠近一些,只有小墨猴大大咧咧的湊到陸霄準備的盒子旁邊,伸出爪爪拿了幾顆五靈脂就揉搓起來,時不時的還舉到自己鼻子旁邊聞一聞。
當時墨猴夫妻倆的表情,大概就和看著小咸魚玩‘青團’時候的珠珠差不多。
但是小家伙自己完全不以為意,搓搓捏捏聞了老半天,直接把晾曬好的五靈脂就塞嘴里了。
光吃還不算,還招呼爹媽一起吃,看得旁邊的墨猴夫妻倆表情扭曲連連后退。
但是架不住唯一的乖寶一次又一次的招呼,雖然嫌棄,夫妻倆也還是勉強做好了心理建設去嘗了兩口。
……然后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小鼯鼠眼睜睜的看著這屋里又多了三個覬覦自己排泄物的家伙。
要不是鼠兔平時在屋里沒有自由活動權,橫豎還得再添一個。
意識到屋里的小家伙們都已經惦記上了這個好東西,陸霄就沒法再像以前那樣,攢上一缸子再帶出去處理了。
因為根本攢不到一缸子。
他只能瞅著缸里的東西多點了之后就從中拿一部分出去晾曬,剩下的留給焰色小蛇姐弟倆和墨猴一家吃個新鮮。
雖然聽起來多少有那么點難以描述的意思,不過這也恰恰能夠說明,家里這些小家伙都有相當強的辨識力。
什么東西好,什么東西不好,它們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哪怕是糞便也不會錯過。
就是可憐了小鼯鼠,眼睜睜的看著屋子里原本想要發展成好朋友的對象一個又一個的惦記起了自己的粑粑。
對于鼠鼠來說,鼠實也是有點兒心理陰影了。
它原本就是好奇心旺盛的類型,而且能夠聽得懂金銀粉葉蕨和碎嘴子老舅這些植物所表達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它還不嫌老舅話多。
就算是老舅在那兒滔滔不絕的講上一兩個小時,小鼯鼠也不會不耐煩,就安靜的趴在一旁聽著,偶爾吱吱的叫兩聲回應。
這讓憋了不知道多久沒能暢快聊天的老舅激動得就差涕淚橫流了。
好鼠,好鼠啊!
這是什么絕世好鼠!
原本搬出來是為了和金銀粉葉蕨套近乎嘮嗑的老舅這會兒有了小鼯鼠,也壓根顧不上金銀粉葉蕨了。
這讓原本就被陸霄晾起來的金銀粉葉蕨更委屈了。
之前天天叫人家老妹兒老妹兒,叫得那么親熱,結果現在有了新對象就把人家丟到一邊不理了,什么參嘛!
天天看著老舅和小鼯鼠親親熱熱的聊天,金銀粉葉蕨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它之前之所以不想搭理陸霄,是因為當時在核心區深處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陸霄上手摸完就直接去撅它的根了。
即便從后來陸霄的舉止中能感覺得出來他當時并沒有想傷害自己的意思,但那個畫面對于金銀粉葉蕨來說沖擊還是太大了。
它很不想搭理這個冒犯的人類,不想讓他知道自己能聽得到他說話,也連帶著不想搭理那個總是能和他聊得很熱絡的小參。
但是時間久了,總還是有點無趣的。
尤其是這里不像它本體生長的那個地方。
在那里,能和它交流的存在很有限,只有那么寥寥幾個,而且溝通起來的難度也不是一般大,有時還要借助天氣這樣的隨機因素。
一句話說出去,可能得到回復的時候,已經幾天、幾周,甚至幾個月過去了。
這樣的交流與其說是聊天,更類似于‘情報通知’。
還是時效性不怎么樣的那種情報。
但這里不一樣。
這里每天都熱熱鬧鬧的。
金銀粉葉蕨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一塊狹小的地方能夠這樣熱鬧。
每天充斥縈繞在身邊的不再是千年不變的風聲鳥聲蟲聲,而是親親熱熱的招呼、甜甜蜜蜜的撒嬌,亦或者是沒什么營養但是卻來自很多不同個體的閑聊:
‘白干爹說,昨天出門捕獵的時候看到了一只長得蠻符合爹爹審美的小毛兔子,本想抓回來給爹爹的,但是嘴里還叼著給狐貍姨姨的食物,騰不開嘴,就沒有抓,嘿嘿’。
‘壞了,進屋的時候又忘了把腳丫子在門口的墊子上搓一搓,又踩了一床的泥,怎么辦?今天他會不會罵我’。
‘弟弟,你猜爹爹今天會不會給咱們拿前兩天吃過的那個好吃的?’
‘喔~這個石頭好好看,果然人類有辦法弄到我找不到的好看石頭,得想個辦法多和他換點……’
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金銀粉葉蕨剛開始是覺得很吵鬧又很無趣的。
在它看來,這些都是無意義的表達和交談。
表述和交流的內容難道不應該是簡短而精煉的嗎?
沒有意義、又不會改變現實的話為什么要反復的說呢?
但是隨著在陸霄臥室里待著的時間越來越長,金銀粉葉蕨發現自己原本的念頭正在微妙的被一點一點改變。
那些它一向覺得碎而無趣的東西,開始慢慢變得有吸引力起來。
在那兩條小長蟲討論食物的時候,它會想翹著葉子插個嘴,補一句‘我也想嘗嘗’。
在碎嘴子老舅不厭其煩滔滔不絕的講起自己在自己老家東北發生過的那些異聞趣事的時候,它也會忍不住把身子稍稍偏彎靠得更近一些,聚精會神的聽。
然后越發的覺得,自己曾經過過的那么多的日子怎么會如此單調。
它明明應該是這個房間里最年長、最有見識的。
可偏偏它卻像是什么都沒見過一樣。
聽到的什么都很新鮮。
有好幾次,聽到屋里的毛茸茸光禿禿們互相分享見聞的時候,金銀粉葉蕨幾乎都要忍不住也插上一嘴了。
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覺得和它們相比起來,自己的經歷那么無趣。
仔細回憶起來,似乎也只有早些年自己剛睡醒的時候,說過的話還稍微多些。
那時候小白也還沒有像現在這樣虛弱,動不動就陷入長久的沉眠。
只要它覺得無聊了,抖一抖叫兩聲,小白就會從地下水脈游過來,然后再從距離它很近很近那個小潭里探出頭,有一搭沒一搭的陪它說話。
實在無聊了,還會叫些別的東西過來,陪它一起。
后來……再后來。
那些偶爾會來的小東西換了一茬又一茬。
經過幾次地脈變動,它腳下的那幾條地下水脈的布局改變,斷掉了小白過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