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在自己頭頂一直來回盤旋的大鳥,陸霄越想越覺得,說不定真是這樣。
雖然說,一只以記憶力和遠距離觀察能力的猛禽是路癡這件事,真的有點離譜。
換成是別的動物,如果一直找不到自己的窩或者是要去的地方,肯定會表現得很煩躁、很焦慮,至少不可能是太放松的狀態。
但是這只雌性雪鸮的狀態看起來卻很松弛。
……至少在這已經來回盤旋的幾次里,看不出什么特別大的情緒波動。
可能真的是迷路習慣了?
陸霄嘴角抽動著,干脆停下了手里的活,一心觀察這只雌性雪鸮。
不過說起來也挺奇怪的。
它每次經過陸霄這兒,最后飛走的方向都不同。
但是過幾分鐘總是能又重新繞回到他這里。
這是不是也算是一種路癡的鬼打墻?
當那只雌性雪鸮第七次路過自己頭頂的時候,陸霄實在是繃不住了。
這只小路癡不累,他看著都累。
“下來吧,一會兒我帶你回去。”
他瞇著眼,仰頭沖著天上雪白的大鳥揮了揮手,喊了一嗓子。
那只雌性雪鸮還真就聽明白了,施施然的從天上落了下來,頗為優雅的露出了自己穿著厚毛褲的一雙美腿,將那只肥嘟嘟的野雞扔到一邊之后,這才落在了一旁。
今天載著陸霄過來的那匹小野馬還是個年輕小伙子,從來沒見過雪鸮這種東西。
見那只雌性雪鸮落在地上,好奇的湊過去看。
雌性雪鸮也不生氣,就那么彎著眼睛蹲在地上,笑瞇瞇的任那匹小野馬在自己身上聞來聞去。
松弛感真的拉滿了。
等那匹小野馬‘檢查’完,它這才晃著小身子,像走地雞一樣顛顛的跑到陸霄的身邊,看他剛剛栽下去的樹苗。
看完了再跑到旁邊被陸霄松過土的地方,淺淺的刨上兩爪子,然后往里瀟灑一臥。
這簡約潦草、和它的小嬌夫如出一轍的筑巢水平,可真是……
只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但是看著它剛剛刨出來的那個潦草的土坑,陸霄腦海中忽然有了一個很荒謬離譜、但是放在它倆身上卻能夠說得通的想法。
說不定自己撿回來的那兩只小雪鸮兄妹,真是這不靠譜夫妻倆的娃?
一般的雪鸮夫妻帶孩子都是相當嚴謹負責的。
大多數動物會有的‘棄子’行為,在雪鸮身上是不會出現的。
哪怕是在食物極度短缺的惡劣條件下,它們就算是自己餓肚子,也絕不會主動放棄任何一只雛鳥。
除非雛鳥是因為疾病或是來犯的天敵攻擊而夭折的。
這也是雪鸮在千百年的進化中形成了這種雌性體格更加大而健壯的原因---在孵化期,長時間駐守在鳥巢里的雌性,需要更加健壯的身體維持自己的消耗,同時打退試圖掠食雛鳥的進攻者。
但是,雌性雖然需要長時間在巢里孵蛋、照顧雛鳥,卻并不是永遠不會離巢。
它們也需要出去捕食,去補充自己的消耗。
只靠雄鳥支撐起這個家是不完全足夠的。
陸霄眨了眨眼,看著面前趴在土坑里怡然自得的雌性雪鸮,心頭上的迷霧似乎在一點點的消散。
這倆貨筑巢的水平是一個比一個差勁,確實像是能干得出來撿其他大型鳥類不要的巢來當自己窩的這種事。
撿到窩之后,這只雌性雪鸮一直在窩里盡職盡責的孵蛋,小嬌夫出去打獵,負責維持日常生活。
這樣一直相安無事到兩只小雪鸮即將破殼。
但不知什么原因,或許也只是單純的孵蛋孵累了,在某一天,這只雌性雪鸮準備出去活動活動筋骨順便抓點吃的。
結果出去就再沒找到自己的窩。
而見老婆失蹤,替班孵蛋的小嬌夫餓的實在受不了,同樣出去捕獵之后,也再沒來得及回去管孩子。
這才讓他撿了漏。
離譜,但放在這夫妻倆身上又顯得十分合理。
之前他還和聶誠吐槽說,如果是這兩只小雪鸮不是被遺棄的,正常的雪鸮父母早就應該在他們把蛋帶回去的那幾天里,就找上門了。
但他忽略了個問題。
萬一這兄妹倆的爹媽……是不正常的呢。
一個腦子缺根弦兒,一個路癡到幾里開外就無法分辨。
它連自己家都找不著,老公都能整丟,還想讓它找到哨所去。
那得踩幾噸狗屎才能撞上這種大運啊……
陸霄嘆了口氣。
如果兩個小家伙真是這小夫妻倆的崽,那他順帶還可以給自己的襪子洗白一波。
畢竟不正常的爹媽,生出來的孩子有點不正常的愛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不要把鍋都讓他的臭襪子背啊!!
陸霄在這兒忙著種植樹苗,那只雌性雪鸮就一直安靜的趴在土坑里等著。
直到他忙完,撿起那只野雞掛在腰上,翻身上馬,它這才慢悠悠的直起身,看向陸霄。
脫掉了身上穿著的薄外套,陸霄三下五除二將外套裹在自己的小臂上,做了個簡易的護臂。
然后沖著那只雌性雪鸮伸出了胳膊。
雪鸮的喙和鋒利的爪子是它們賴以為生的捕獵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