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
胡哥甩了甩自已發麻發脹的右手,骨節處已經一片紅腫,甚至有些破皮。
他身后的十幾個壯漢也都差不多,一個個或是揉著拳頭,或是扭著手腕,臉上盡是運動后的疲憊和不耐煩。
他們望向地上那兩個人的眼神,就像看著兩塊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頭。
“他媽的,早這樣不就結了?”胡哥往地上那灘血污旁邊啐了一口濃痰,聲音里滿是鄙夷和嫌棄。
“非得跟我們耍心眼,現在好了,自已遭罪,還浪費我們兄弟們的時間和力氣,圖什么?”
地上,吳振雄和顧子楓的身體正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著。
他們的衣褲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樣子,混合著塵土和血跡,黏在身上。
顧子楓那張曾經還算英俊的臉,此刻腫得像個發酵過度的紫薯,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嘴唇外翻,半顆門牙搖搖欲墜。
吳振雄的情況更慘,他的一只胳膊怪扭著,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在他們面前,攤著幾張寫滿了字的紙,那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有些地方還沾著血點。
“行了,胡哥,看他們這熊樣,今天也問不出更多了。”旁邊肩膀上紋著一頭下山猛虎的男人開口了。
他一邊說,一邊活動有些僵硬的肩膀,“讓他們也喘口氣,咱們明天再過來。”
朗哥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說完,他帶頭,十幾個人便發出一陣稀稀拉拉的椅子拖動聲,準備轉身離開。
“什么?!”
就是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如響雷似的,狠狠劈進了吳振雄和顧子楓快要渙散的意識里。
他們幾乎散架的身體里,不知從哪里硬是生出一絲力氣,猛地從冰冷的地面上彈坐了起來。
“明天還來?!”
顧子楓的聲音已經完全變了調,“我們不是全都招了嗎?!你們想要的我們都寫了!你們還想干什么?!”
吳振雄也跟著嘶吼起來,他那條斷掉的胳膊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劇痛,冷汗瞬間就濕透了后背。
但他顧不上了,臉上滿是驚駭欲絕的神情:“你們說話不算話!你們這群魔鬼!”
即將走到門口的胡哥停下了腳步,他緩緩地回過頭,臉上帶著戲謔。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憐憫望著他們。
“招了?”他慢慢地踱步回來。
“就你們這種連國家和祖宗都能出賣的雜碎,嘴里能有一句實話?憑什么信你們?”
他走到兩人面前,緩緩蹲下身,視線與他們保持齊平。
他伸出那只布滿老繭的手指,在顧子楓那張腫成豬頭的臉上輕輕拍了拍。
“所以,”胡哥的聲音壓得很低,“每天晚上這個時間,我們都會準時過來。”
“你們呢,”他指了指地上那幾張沾血的供詞,“就把今天寫下來的這些東西,原封不動地再給我們重新默寫一遍。”
“記住必須一字不差,哪一天跟之前寫對不上,哪怕是錯了一個字,甚至是一個標點符號……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
他頓了頓,享受著兩人眼中逐漸放大的恐懼。
“之前,都是謊話。”
胡哥緩緩站起身,“到時候,咱們只有從頭再聊一遍了。”
這番話,徹底捅碎了吳振雄和顧子楓最后的心理防線。
這是什么魔鬼一樣的審訊方式?!
這比直接一槍殺了他們,或者把他們凌遲處死還要難受一萬倍!
“不……不……”吳振雄嘴里含糊不清,眼神開始渙散。
顧子楓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兩人眼中的光芒熄滅,他們剛剛挺起的上身,如同斷線木偶重重地癱軟回地面上,只剩下本能的微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