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三個字,輕飄飄的,卻像三座大山,轟然壓在了蘇航天的神經上。
他的大腦,徹底停轉。
抱著她的手臂,瞬間僵硬得如同鋼筋。
他該怎么回答?
說我也不是好人?說我天天給你送飯就是圖謀不軌?說我看見那個黃毛跟你站在一起,就嫉妒得想把他從這艘船上扔下去?
這些話,在他胸口里瘋狂沖撞,卻一個字都沖不上喉嚨。
蘇航天那張常年被海風和日頭曬成古銅色的臉,此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脖子根一直紅到了耳尖,熱得快要冒煙。
“我……我……”
他“我”了半天,一個完整的詞都說不出來。
“唔……”
地上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打斷了這片幾乎凝固的空氣。
是麥克。
他正撐著地,試圖從甲板上爬起來,臉上滿是痛苦和狼狽。
姜若水像是被這聲呻吟驚醒,猛地掙脫了蘇航天的懷抱。
她退后一步,與他拉開距離,那臉頰上未褪的紅暈在陽光下格外明顯。
她沒有再看蘇航天,而是快步走到麥克身邊,用鷹醬語快速問了幾句。
蘇航天聽不懂,但他看見姜若水蹲下身,檢查著麥克的腿。
他站在原地,臉色漲紅,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一顆心七上八下,既有前所未有的狂喜,又臊得慌。
眼見現場的安全危機已經解除,他支支吾吾地對著姜若水的背影喊了一聲:“那……那個……我先走了!”
接著,頭也不回地沖下了舷梯,腳步踉蹌,幾乎是落荒而逃。
……
第二天中午。
蘇航天端著飯盒,站在臨時作戰室門口,心情比昨天面對麥克時還要緊張。
他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像第一次來送飯那樣,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還是那道清冷的聲音。
蘇航天推開門,一眼就看到,姜若水并沒有像往常一樣伏在圖紙上,而是坐在那張小桌旁,似乎……在等他。
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姜若水飛快地移開了視線,耳根處,似乎又泛起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蘇航天的心,瞬間就飄到了云端。
他咧著嘴,把飯盒放在桌上,一層層打開:“今天……今天做的是地三鮮,北方的家常菜,你嘗嘗合不合口味。”
他沒話找話,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放。
姜若水“嗯”了一聲,拿起筷子,卻沒有立刻吃,而是抬起眼,問了一句:“昨天那個……麥克,他的腿只是扭傷,不嚴重。”
轟!
蘇航天感覺腦子里的煙花又炸了。
她在跟我解釋!她怕我誤會!
他連忙點頭,像小雞啄米:“哦哦!那就好!不嚴重就好!”
說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卻又帶著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甜。
過了一會兒,姜若水夾起一塊茄子放進嘴里,慢慢咀嚼著。
蘇航天緊張地看著她。
“……有點咸了。”她忽然說。
“啊?咸了嗎?那我明天少放點鹽!”蘇航天立刻道。
“不用,”姜若水搖搖頭,又夾了一筷子米飯,聲音很輕,“配米飯,正好。”
蘇航天咧開的嘴角,幾乎要掛到耳朵上。
……
中午,蘇航天哼著不成調的曲子,端著洗干凈的飯盒飄回宿舍。
李浩正躺在床上看一份最新的《航空周刊》,聽見動靜,頭也沒抬。
“回來了?看你這春風得意的樣子,追姜總師的進展怎么樣了?關系有熱絡一些么?”
蘇航天把飯盒往桌上一放,發出“哐”的一聲響,他叉著腰,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什么叫熱絡一點?那叫相當熱絡!”
李浩終于把雜志從臉上拿了下來,斜了他一眼。
“哦?有多熱絡?說來聽聽。”
蘇航天清了清嗓子,走到床邊坐下,身體前傾,用一種分享驚天大秘密的口吻說道。
“我跟你說,我跟她現在,基本上已經是無話不談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