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總部東門外,與主會場的熱鬧非凡僅一街之隔,卻詭異地有些冷清。
吳振雄站在一棵老槐樹下,心臟狂跳得像是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他看了一眼遠處主講臺,那個巍峨如山的身影——張鎮海,又低頭看了看自已藏在懷里,那瓶裝滿了汽油的礦泉水瓶。
就是現在!
就是這里!
他努力回想著顧子楓教給他的話術,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恐懼、怨毒和對活下去的渴望,全部化作了一種極致的悲憤!
他猛地沖向路邊,對著三三兩兩準備入場的路人,用嘶啞到破音的嗓音,發出了第一聲泣血的控訴!
“各位!各位父老鄉親,走過路過,聽我一句公道話!”
聲音足夠大,帶著哭腔,成功吸引了幾個人的注意。
一個推著嬰兒車的大媽停下腳步,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放慢了腳步,朝他這邊側了側耳朵。
有戲!
吳振雄精神一振,指著海軍總部的方向,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劇烈顫抖。
“我叫吳振雄,長水市的企業家!我半輩子的心血,一夜之間,全沒了!”
“就是他們!他們海軍包庇罪犯,把我的一雙兒女打成重傷,至今昏迷不醒!我不服,我去理論,他們就用槍指著我的頭!”
“這還不算完!就在前天,他們動用官方力量,把我名下最核心的十家公司,全部零元購了!一分錢沒給我剩下!”
他聲淚俱下,每一個字都淬滿了血與淚,飽含著一個成功企業家走投無路的絕望。
“他們這是要逼死我啊!”
說到最后,他雙腿一軟,竟“撲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這一下,夠有沖擊力了吧!
然而……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個推著嬰兒車的大媽,只是搖了搖頭,嘴里嘟囔了一句“神經病”,然后推著車,繞開他走了。
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扶了扶眼鏡,臉上露出一絲原來如此的表情,也加快腳步,匯入了人流。
其他零零散散的路人,更是像看耍猴一樣,遠遠地指指點點,然后便自顧自地繼續前行。
留下吳振雄一個人,孤零零地跪在地上。
風吹過,卷起一片落葉,打在他的臉上,冰冷刺骨。
怎么回事?
劇本不對啊!
按照正常邏輯,不應該有人圍上來嗎?
不應該有人拿出手機拍攝嗎?
不應該有人義憤填膺地質問嗎?
這些人……怎么都跟沒事人一樣?!
吳振雄懵了。
他一度懷疑,這些人是不是聽不懂夏國話的外籍友人。
他清了清嗓子,強忍著膝蓋的劇痛,又用磕磕絆絆的蹩腳英語,將自已的悲慘遭遇重復了一遍。
“they…theytookeverythingfromme!mypany,mymoney…mychildrenareinthehospital!”
這次,總算有了反應。
一個金發碧眼,看起來像是嘉賓的老白人,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零錢,塞到他手里。
然后,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同情地說道:
“節哀。”
說完,也走了。
吳振雄看著手心里那十幾塊錢,腦子“嗡”的一聲,徹底陷入了空白。
我……我他媽成要飯的了?!
他感覺自已像個脫光了衣服在街頭表演,卻無人問津的小丑,每一寸皮膚都感受著無形的的羞辱!
……
與此同時。
海軍總部,臨時指揮中心內。
巨大的監控屏幕上,吳振雄那張從悲憤到錯愕,再到懷疑人生的臉被放得巨大,纖毫畢現。
“噗……哈哈哈哈哈哈!”
張鎮海再也憋不住,一巴掌重重拍在大腿上,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出來了。
“人才!真是個人才啊!還他媽會說鳥語?!”
“老莫,你看見沒,那老外還給他錢了!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肚子疼……”
旁邊的莫向洋也是一臉的哭笑不得,他扭頭看向一臉平靜,正慢條斯理品著茶的李浩。
“李部長,你這招……也太損了。”
“我估計這姓吳的,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自已是不是活在夢里了。”
李浩放下茶杯,對屏幕上吳振雄的窘迫視若無睹,只是淡淡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