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棲鶴輕笑,真是好大一只肥羊,皇上顯然是想飽餐一頓。
如果這是蘭燼的算計,那她這一刀正中要害,并且是借了皇上之手來讓四皇子大出血,讓四皇子只能吃下這個悶虧。
會是她嗎?
林棲鶴起身走到門口,撩起厚實的簾子,冷風夾著雪花呼嘯而來,他看向被風幾乎吹成平放姿態的花燈上。
彭蹤提著食盒快步過來,順著主子的眼神看去,猜測主子的心意:“屬下一會就將花燈換個地方,別吹壞了。”
“就掛這吧,三十八兩一盞的花燈,經得起風吹雨打。”
您說是就是,彭蹤心想,要是吹壞了,他轉頭就提去‘逢燈’讓那蘭燼姑娘照著做一盞一模一樣的掛上去。
林棲鶴轉身回屋,天不亮吃的東西,上朝待了那許久,又去辦了趟差,早餓了。
待他吃完,左立也回來了。
“大人,屬下詢問清楚了,蘭燼姑娘身邊的照棠昨日出門了一趟,我們的人不敢跟得太近,沒有跟住。范文散衙后直接回了家,之后再未外出。”
外行內行都得說證據嚴重不足,完全無法證明這事與蘭燼有關,可林棲鶴就是有種感覺,這里邊一定有蘭燼的手筆。
“派人盯住魏家,看得仔細些,皇上那里我也需要東西交待,一個皇商,要查出點違律的事應該不難。”
左立應是,知道是皇上要動魏家,他就知道要使幾分力了。
屋子里燒著炭,雖然暖和卻有點悶,林棲鶴起身把只開了一條縫的窗戶再支起來一些,看著銀裝素裹的院子好一會沒有動彈。
蘭燼抱著湯婆子站在窗前,靜靜的看著同一場雪。
揚揚灑灑,明明沒有份量,卻能壓垮屋頂,也能要人性命。
她不喜歡冬天,也不喜歡下雪,因為深刻感受過它的冷和無情,就是在這樣寒冷的冬日里,她失去了二嫂嫂。
可沒有誰的人生,能不經歷冬天。
“姑娘,小心著涼。”常姑姑上前把窗戶關上,風雪帶來的聲音也都悉數關在外邊。
蘭燼由著她按自已坐下,看著她重新沏了茶過來放下:“到月底,我們就相識十年了。”
常姑姑往爐子里加炭的動作一頓,她沒想到姑娘會突然說起這事,順著接話道:“是,十個年頭了,時間過得真快,可見我這日子過得充實,一點都沒覺得時間飛逝。”
“還會想起過往的人嗎?”
常姑姑搖搖頭:“許久沒有想起了,爹娘的墳墓我也托了人照看,逢年過節,初一十五都會有人去拜祭,我很心安。”
大概是外邊風雪飄搖,仿佛在經歷人生中的風浪。而屋里溫暖靜謐,似順遂人生,正是懷舊的好時候,蘭燼想起了和常姑姑初相識的時候。
她偷聽到祖父和父兄哪日行刑,想盡一切辦法偷跑離家去送他們最后一程。
可當真的看到他們的頭顱在地上滾動,她抱著祖父的頭當場就瘋了,什么都做不了,只會一聲聲的嚎叫,被強行拿走頭顱后她就暈了過去,再醒來后已經在流放途中。
她像是把自已困在了某個地方,好像能看到,也好像能聽到,但就是無法反應,母親和嫂嫂們都以為她癡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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